她接受了汪月的帮助,被她接到身边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拉近得很快。
汪月也常夸她,但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太正确的地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指出,并引导她做出更周全的判断,以及选择更加成熟的处理方式。
不吝啬夸奖,也敢于批评,丝毫不担心会因严厉而生出嫌隙。
她短暂的人生中过分缺乏正确的带领,从小到大都只能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没走歪路,能有今天,已经用尽了全力。
不过这样吃力又无奈的困境,在遇到汪月之后便消减了许多。
她不仅敢于亲近她,敢于引导她,在生活的很多细枝末节方面,都愿意耐心地将自己所有经验一点点分享给她。
和她聊过理想,聊过志向,聊过今后愿意为之奋斗的目标。
在深透地了解过她的想法后,会支持,会提出自己的观点和建议,还会冷静理智地与她一并商讨,为她未来几年做出清晰的规划。
甚至于在必要的时候提供,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为她铺平想走的路。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没有人扮演过这样的角色,因而她对汪月的感觉十分复杂,既觉得陌生,又忍不住依赖,还隐隐担心这样的关系稍纵即逝。
她和汪月聊过未来,有着明确且清晰的目标。
她其实有很多该完成的任务要去做。
她不知道她在这样一个年纪,冷不丁地抽出时间和精力来,与一个男孩子发展一段恋情,会不会让对自己寄予期待的汪月失望。
这一瞬间,她甚至突然理解了当初蒋意殊在那场跑步比赛上拼了命也要往前冲的架势,赛后她对她说,她父母对她期望太高了,她太想赢了。
当初岑西还曾悄悄羡慕过她,虽然压力大,可至少还有父母给予期望,她这辈子还没体验过这样甜蜜的痛苦。
而过去的四年多,她似乎偷偷尝到了些许。
可她的压力比蒋意殊要大得多,蒋意殊面对亲生父母,都尚且担心他们失望,她的亲生父母再失望,也没有选择放弃过她,而她不一样,她已经被放弃过太多次了,实在错不起。
她的人生没有容错率,稍有不慎或许就会面临被抛弃。
可她如今偏偏又多了些贪心,不想让人失望,却又实在放不下周承诀。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岑西心跳控制不住加速得厉害。
她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汪月便已经敲响了房门。
房门开启的一瞬间,岑西低垂着脑袋,像是做错事后等待最后的判决般,绝望无措。
下一秒,汪月的轻笑声响起:“怎么这个表情?那小子欺负你了?”
岑西茫然地抬眸看向她,黑睫轻扇两下,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方才短时间内在脑海里努力挣扎着思考了许多种说辞,可偏偏没有应对她这种反应的。
“怎么啦?”汪月都快被她这如临大敌的表情给弄懵了,笑着伸手轻拍了拍她脸颊,“发什么呆?害臊啊?”
岑西又眨了下眼。
“哎呀,有什么好害臊的?你就该和周承诀那小子学学那厚脸皮。”汪月自然地揽过她,一并走进屋里,“你们俩小屁孩儿的事,我都听我先生还有你江阿姨说了。”
“那天你来完我家之后,程启天就一直说你眼熟,说尤其你和周承诀坐一块的时候,更眼熟了。”汪月好笑道,“他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后来终于想起来了,还挺八卦地立刻跟我分享了,说是你俩高中的时候,他就见过。”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明明是江澜衣叫她帮的忙,周承诀这小子高中那点事,她后来也知道个大概,她带了岑西四年多,偏偏没把她和周承诀高中的事想到一块,“后来我就找你江阿姨聊了个通宵,聊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在你俩现在都挺好的。”
岑西没想到这事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翻了篇,所有她不想看到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悄悄松了口气,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汪月倒是比她自如地多,自行往她阳台外的小厨房走,边走边问:“你烧水没有,太渴了,我车上就一瓶饮料,甜的,越喝越渴,得喝点白水缓缓。”
“噢,有的。”岑西回过神来,“那个是我喝过——”
“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汪月已经拿起了岑西喝过的粉色马克杯。
她看起来是真渴了,直接将她喝剩下的那点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偏头看过她:“走,下楼去,我带了点好吃的过来,一起去拿。”
“好……”
为期两天的公益活动很快就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天公放晴作美了两天,也终于在活动结束的当天晚上,迫不及待将憋了两天的大雨重新倾泄而下。
岑西第二天还有课要上,便拒绝了周承诀专程过来接她的想法。
原本打算当天晚上就跟随汪月的车,启程赶回南嘉,没想到暴雨留人,雨势大到根本没法看清车前方的路,参与活动的大多数外地志愿者都被困在了这座小山头。
一行人无奈拎着行李各回各屋。
小山头除了一所希望小学外,没有更多商店餐馆,更点不到外卖,唯一能吃饭的地方只有食堂。
岑西随意吃了点便回房翻出笔记本来,准备继续写稿。
写之前,她想起忙了好些天,忘了查看的邮件,于是很快切换到邮箱界面。
几天积攒下来的未读邮件还不少,岑西大致浏览了一遍,里头大多数内容和从前差不了多少,正准备统一回复之时,注意力忽地被一个陌生账号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