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四垂头道:“小郎君下午捉迷藏附近方圆已被部曲们围了起来,一寸一寸地翻找,每个草垛都被卸下,还是没有小郎君的踪迹……小人该死!”
李钦载冷冷道:“现在不是讨论谁该死的时候,庄子附近若找不到,便扩大搜索范围,将范围扩大到庄子方圆十里内,撒网式搜寻。”
“是!”
狄仁杰缓缓道:“李县伯,依下官多年缉案的经验,令郎公子可以确定无人拐带,贵属也算尽责了,令郎玩耍时贵属也在照应,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令郎自己离开,或故意躲起来不让人找到他。”
李钦载脸色阴沉道:“我与荞儿朝夕相处,他是否反常我最清楚,那么懂事的孩子,我也从未对他有过打骂,未曾伤过他的心,他为何无故离家?”
狄仁杰苦笑道:“下官这就不大清楚了,毕竟是李县伯与令郎的家事,孩子的心思往往是大人难以揣测的,有时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大人说出口不觉得如何,可孩子听在耳中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李钦载一怔,随即脑海中浮现今日上午自己脱下吉服时,荞儿眼底里闪过的那一丝释然。
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
别院内还剩下几名下人留守,鸬野赞良神情微动,不自觉地往前站了一步。
李钦载注意到了她,清冷的目光朝她瞥来:“你有话说?”
鸬野赞良一阵心慌,低声道:“奴婢……有件事禀报。”
“说。”
“奴婢……下午时分与小郎君在后院聊过几句。”
李钦载眼中升起了希望:“你们说了啥?”
“小郎君好像不太高兴……”
“然后呢?”
“他说……他很懂事,因为他是庶出。”
李钦载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冷静地道:“还有呢?”
“小郎君还说,他其实不喜欢读书做题,可他要听爹的话,所以必须懂事,只能乖乖地读书做题。”
李钦载冷声道:“他有否透露过离家出走的念头?”
鸬野赞良慌忙摇头:“没有,他说会一直懂事下去。”
李钦载盯着她的脸,道:“你再仔细回忆,最好把他说的每个字都原样复述出来。”
鸬野赞良见他的眼神仿佛要杀人般可怕,浑身颤栗了一下,咬着下唇努力回忆,终于又道:“奴婢还听他说,阿婆带他来长安时叮嘱过他,说他是庶出,所以要听话,不要惹爹和李家亲人嫌弃……”
李钦载脑海中灵光一闪,喃喃道:“阿婆,阿婆……”
身后的刘阿四也若有所悟,急声道:“五少郎,小郎君的阿婆几口妇孺当初被老公爷救下,好像安置在蒲州的庄子里,离咱们渭南县不远,小郎君也是自小在那里长大的……”
李钦载当即道:“备马,去蒲州!”
……
刘阿四点齐了二十余名部曲,李钦载一马当先朝蒲州飞赴而去。
深夜时分,李钦载和部曲们已赶到蒲州城外一个名叫“方垄庄”的村子。
进村后,部曲找人打听了一下,问到阿婆的住处,一行人来到阿婆家门前。
阿婆的屋子很简陋,几乎能用破败来形容,残缺不齐的竹篱围成一个小院子,木制的两间平房处处漏风,台阶上长满了青苔,看起来更像一座无人问津的千年古墓。
李钦载上前敲开阿婆的门,屋子里很快点亮了灯,身形枯槁的阿婆披衣而出,见到李钦载后阿婆不由吃了一惊。
李钦载急忙将荞儿失踪的消息告诉她。
阿婆神情闪过焦急之色,努力冷静下来想了很久,突然喃喃道:“约莫……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