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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江聿风的身世（第1页）

麦冬分析得头头是道，高绍却有些懊悔，似乎是在自责因为自己多说了一句话而暴露了江聿风的身份。

麦冬仔细看着他的反应，大抵能猜到高绍如今心中的愧疚，忙又说道：“老前辈不必如此，我问这些也仅仅只是因为好奇，并不会拿着他的身份大做文章，再说了，当年陛下虽然处死了江太医，但对其家人却是全都宽恕了的，如今的江聿风身份与旁人无异，前辈尽管放心好了。”

“娃娃，今夜的事情，你若是敢说出去，不论天涯海角，我都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南疆能悄无声息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的确很多，麦冬也相信高绍不是危言耸听，于是坚定地点点头：“老前辈放心，今夜的对话，天知地知，您知我知，老前辈对我所说的一切，我绝不会向旁人透露一字半句。”

高绍在她一脸正色保证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没有十年前的事情，那小子原本是可以安安稳稳长大的。”

“他家祖上世代都是医者，我曾经跟随他的曾祖父学过一阵子医术，与他祖父也是年幼相识的情谊，在我来到南疆之前，我与他们家往来密切。我的师傅只得他祖父一个儿子，因此对身为徒弟的我也格外关照，我到了南疆之后，也一直记着师傅的恩情，时常与他们有书信来往。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他的祖父各自成家，我娶了一个南疆女子，自然而然也就在南疆定居，后来我的儿子生下了筠儿，而他的祖父也传来书信说得了一个孙子。那时候我的家人都还在世，他父亲那一辈有兄弟两人，其中大儿子更是继承了他祖父的衣钵，他也就清闲了下来，我便邀他来南疆游玩。”

高绍说着，大约是忆起了多年前与老友之间的趣事，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紧接着又说到：“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格外珍惜能与老友聚在一起的机会，我与他的祖父自然也不例外，来南疆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最后一次他祖父带着他来的时候，正是十年前。

那时他祖父的身子已经明显比不得从前了，我劝他干脆安心在南疆住下来，这里各种珍奇药材比比皆是，我也能替他调理一二，可他祖父却放心不下他的父亲，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先皇驾崩新皇继位，他父亲已经成了当时太医院的副院首。

我愿以为他父亲必然是前路光明，却不曾想就是他祖父带着他在南疆的这段时日里，京城居然传来太医院副院首江怀意图弑君的消息。我与他祖父自然是不相信的，他祖父当即想要带着他回京，但当时江怀已被处死，他们匆匆赶回却也已经无济于事。再之后，我便失去了他们爷孙俩的消息，知道几年前再见到他，我才知道，原来当年他祖父带他离开时便已急火攻心，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弱，还没等到京城，便已经撒手人寰，只留下他一个人既不知回老家的路又找不到来南疆的路，一个人颠沛流离长大。”

高绍越说语气越平淡，就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故事，可在麦冬听来，尽管他已经极力控制，但老友的去世还是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过了好一会儿，见着高绍又喝了一口酒，麦冬才开口道：“那十年前投毒想要弑君的人，真的是江聿风的父亲吗？”

“此事十年前就已经盖棺定论了，现在扯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啦，”麦冬有些激动，“万一江太医并没有做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情，岂不是让他平白背了十年的黑锅，那怎么着也得给人洗清冤屈不是？”

“你一个小娃娃，十年前才多大，你怎知事情真相如何？”

“我自然是不知道内情的，不过您不是说了吗，您觉得江聿风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我虽不了解真相，但我相信前辈您啊，再说了，这种事不就是应该宁可放过不可杀错吗？如果咱们的陛下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冤枉好人的人，岂非让天下百姓心寒？”

高绍的眼中缓缓浮现起一丝惊讶，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偏偏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是最仁慈又大公无私的，所以江怀罪名定下之后，饶是许多人都觉得以江怀的品行不会行如此悖逆之举，可却少有人提出异议。”

“那江聿风呢？”麦冬又问，“他还相信他的父亲吗？”

“我不知道，”高绍老老实实摇了摇头，“这是他的伤心事，我与他从不说这些。”

“你可知他这些年都在京城之中？”

“这个他倒是说过，你们不也是随他一起从京城来的吗？”

“若他这些年一直对他父亲深信不疑，那他留在京城很可能就是另有目的。”

“你觉得他是为了报仇？”高绍疑惑道，随即又自己否定，“不可能，这小子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从小就不是个心狠的人，而且当今陛下盛名远扬，大宁也幸得如此明君方可安宁，就算他心中有恨，也会为了大宁的安宁隐忍下去。”

“前辈您方才说的也不过是他小时候的样子，谁知道他这些年性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麦冬说道，“十年前江太医的事情，于整个江家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再加上他多年的颠沛流离，经历过这么多苦楚的人，性情大变也属情理之中。”

“我算是听明白了，说到底你向我打听这些，无非是因为不相信那小子罢了。”

“我是否相信其实并不重要。”

“那你们那位夫人呢，她也如你一般对那小子心存怀疑，所以才借口走这一趟，就为了向我这样与他熟识的人打听他的过往？”

“夫人如何我自然不知道，”麦冬说道，“不过夫人将他就在药房，又将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他，想来应当是信任他的。”

“那不就结了，人家东家都没说什么，你在这担心什么？”

麦冬细想了想，不慌不忙地说：“其实最开始我的确只是好奇，为何他与我一般大的年纪，却比我有见识的多，不过今日老前辈也算为我答疑解惑了，至于是否信任一事，前辈您说得对，这也的确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高绍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想知道的我也说了，你只管记着答应我的，今夜你我交谈的内容不可外传。”

“是。”

“行了，外面虫子怪多的，我回屋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高绍起身朝屋里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带上了麦冬买回来的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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