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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茶馆中人多眼杂，两人还听说了一些零碎消息，什么今冬物价飞涨，老百姓都要活不起了，要不是朝廷及时送到了军饷，怕顾将军就要就地征收粮草；朝廷还算是有良心等等。

此处天高皇帝远，民风彪悍，百姓什么都敢议论。

两人回到了暂居的宅子，听说伤兵营那边抬来两个危重的士兵，请求医治。

温以良和楚九郎赶紧过去查看，发现那是两个抱在一起的小兵，情况糟糕。只见盔甲和贴身衣物连同皮肤沾在一起，皆面容青紫，其中一个脖颈处有几处水疱，都已休克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身上还有不知道什么造成的伤口。

看样子两人已是三度甚至四度冻伤，抢救迫在眉睫。

姜老已经与老军医命人准备了温水、棉被、细布等物，几个小组长自觉去准备酒精、缝合用的针线、止血散、剪刀等物；

两人先不急着分开，被放在一大桶四十度左右的热水中浸泡，伤口的位置暴露出来。因在水中，水温促进了人体温恢复、血液循环恢复，被冻住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药物可能会被冲散，此刻最恰当的方式是以银针止血，楚九郎得到示意当即抬手施针，不过半刻功夫就成功止住了血。

半个时辰后，那两个小兵的体温恢复，盔甲也能取下来了，众人帮忙脱去衣物，把人分开，从水中赤条条抬出来，擦干放到一早准备好的棉被里裹着保温。

温以良发现其中一人的脚浸过热水还是青紫的，手一摸硬邦邦的，心下暗道不好。再检查，果然已经冻坏，只能尽快截肢以防感染。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脚被冻坏了？还能救回来吗？”

楚九郎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屋里进来一位身穿黑甲的高大将领，面容较常人深邃，一双眼睛竟是碧色，浑身带着屋外残留的寒气，气质矜贵迫人，正朝他问话。

楚九郎内心猛的一跳，扭头看看无暇回话的温以良，轻轻点头。

既要截肢就得赶快。温以良一边吩咐人准备干净床板，一遍与姜老商议手术方案。

这是一场艰难的救治，既要保住人的性命，一边缝合伤口，另一边截肢，还得考虑这人在严重冻伤的情况下生理机能能不能撑得住。

情况不容乐观。

最终几人还是商议出了可行的方案。

伤情较轻的那位体温恢复了七八成，被交给老军医带着几位大夫处理；较重的那个被抬上了手术床，季大夫、姜老、蔡大方、楚九郎和蒙木、刘大牛等人帮忙，其他小组长待命。

这是一场特殊的手术，潦草简单高效。病患先被灌下鬼见、玉露、参汤吊命，由姜老动手缝合伤口，温以良动手截肢，蔡大方辅助，其余人帮忙。楚九郎负责观察病患的基本情况，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即施针抢救。

屋子里室温正常，隔着帘子都能看到里面的人紧张得额头冒汗，小心进行着手上动作。

两个时辰之后手术完成，病患的左脚被截了下来，伤口撒上扣子参制成的散剂止血，同时参汤和糖盐水随时备着。身上的伤口已被缝合好，以防万一温以良还偷偷在他体内输入了异能止血，以保证他能醒过来。

期间伤患数次没了呼吸，是楚九郎频频施针，才把人从阎王手中留了下来，使得众人成功完成了手术，但第二天人能成功醒来才算暂时保住了命。

手术结束，温以良几人从屋子里出来，剩下的事交给小组长接手，这才看到外间等候已久的人。

姜老一愣，见他眼眸碧绿心里一紧忙带头行礼，“下官参见靖王。”

这就是定北军最高掌权人，当朝靖王顾铮？

温以良也愣了一下，忙与几人一同行礼。

靖王淡淡颔首，让他们坐下回话，余光看到楚九郎躲在角落随时准备溜走，便道：“那小孩，你也来。”

楚九郎只得默默走出来坐在角落。

“辛苦诸位帮忙，保住本王手下一条命，谢过诸位。”

几人忙道不敢当，温以良说：“不敢欺瞒王爷，现在还不敢下定论，需得等到十二个时辰之后若人能醒来，才是真的救回来了。”

靖王蹙眉道：“那就劳烦几位再费费心，把人救回来，本王必有厚赏。”

众人再谢，靖王挥挥手让其他人等退下，只留下姜老、温以良、楚九郎三人。

楚九郎闷着一张脸，很想跟大家一道退走，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这位王爷有点不自在。也许是因为对方异于常人的眸色？高高在上的身份？

那边靖王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客套，一路过来路可还好走？有无遇到山匪？所任何职？下属众人从何而来？诸如此类的问题。

温以良与姜老恭恭敬敬回了。靖王话头一转看向楚九郎忽问道：“怎么此来北地还带着个孩子？”

——你才孩子！楚九郎腹诽道。

温以良诧异抬头，忙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言辞间把人夸了又夸，然后听见他轻笑道：“原是雾谷的人，难怪这般胆大。小孩，你过来。”

楚九郎脚下不情不愿走过去，面上看起来却还是淡淡的，青涩的脸庞玉雕一般俊秀，稳重严肃，眼底古井无波。

靖王看他这样子蓦地笑出声，大手突兀摸了摸他的头顶，自腰间取下一块青碧玉佩递给他，“千里迢迢的，辛苦你了。拿着吧。”

这玉佩的颜色奇异地与他的眸色有点像。

温以良内心好奇表面镇静，余光瞥见楚九郎这小子竟下意识想要拒绝忙咳嗽了一声，楚九郎推拒的动作一顿，转而收了下来，低声道：“草民谢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