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仪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地方,他站在一旁早已注意到宋宓这边,知道自己的马车挡住去路,于是吩咐随从往宋宓这边来。
宋宓看着那人朝这边走来,示意徐长风回头,她随即放下门帘坐回马车里。
姜子仪那随从缓慢走上前来,同徐长风躬身道:“实在抱歉,我家公子那马车轱辘坏了,一时不能修好,还请公子等等。”
他话音刚落,前方众人随将那马车推至一旁,让出一条小道来,徐长风看那道路狭窄,恐不能轻易过去。
此时马车里的宋宓出声道:“你公子那马车若是今日修不好了,那我今日就不用过去了?”
那随从看不见马车内的人,但听她那语气也察觉到她话中带刺,可确实是他们挡了人家的道,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陪笑道:“或许公子试着能否从那旁边过去?”
徐长风不想同他们有所冲突,安抚好宋宓便驾着马车从那边上狭道小心驶过。
宋宓掀开小窗帘子,朝在一旁站着的姜子仪看过去,正巧对方抬头也朝她看过来,两人对视,直到完全错开。
姜子仪眼里闪过错愕,宋宓那张脸犹如故人,仿佛看错一般,待他再要仔细看时对方早已走远。
“大人。”方才那随从瞧他盯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姜子仪并未回头,目光还一直追随着那方,道:“无事。”
此时一旁修着马车的人起身说道:“大人,马车修好了。”
姜子仪点点头,在随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徐长风带着宋宓回京,因其伤重,怕被周知远知道她若活着回到京师,再次对她下手,是故他是趁着晚上将宋宓暗中送回西厂。
左庭玉见宋宓伤得那般重,又知是周知远下的手,恨不得冲进庆远侯府杀了他。
宋宓刚换完药坐在椅子上,徐长风就站在她身旁,左庭玉则是跪在一旁,一脸的懊悔。
宋宓看了看他,随后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我这还没死呢!你这般跪着也不怕折煞了我。”
左庭玉眼眶有些湿润,哽咽道:“上次你本就受了重伤,这次又差点死在那不知名的地方,是属下无能,还请督主责罚。”
宋宓无奈,“起来罢!别叫旁人看了笑话。”
她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徐长风在呢!左庭玉会意立即从地上起身。宋宓打发他离开,这下大堂只剩下宋宓和徐长风二人。
徐长风十分在意宋宓方才那句话,吃味道:“旁人?”
宋宓侧首看向他,对方嘴唇紧抿,神色隐约带着几分幽怨,宋宓忽而笑出声来,“你北镇抚司同我西厂本就不和,不是旁人的话,那你说是什么?”
“宋宓你——”徐长风气恼,朝四下看去,见无人才小声道,“趴在我身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旁人?”
宋宓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竟有几分好玩,继续逗弄他,“有吗?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竟不知?”
“你在这跟我装呢!”
宋宓低头暗笑,摸了摸鼻梁后对他说:“好了,你回去吧!有家不回待在我这西厂算个什么事儿。”
徐长风还从未见过翻脸如此之快的人,他胸中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梗在那里,可奈何他又不能拿宋宓怎么样。
对方要赶他走,他又不能死皮赖脸呆在这儿,有些不舍道:“那我走了?”
“走吧!”宋宓点头。
“我真走了?”
“走、吧!”宋宓再次确定点头。
见她稳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来送一下自己,徐长风心里闹了别扭,带着气头也不回就走。
徐长风身影消失在宋宓视野中后,她才起身去往厂狱,尚英这个人,她要会一会了。
还有姜家父子二人如今奉旨回京,一朝升了官,她且好好为两人高砌楼台,这站得越高,摔得才越惨。
姜硕和姜子仪一并回京的消息在朝野上下传开,而最为热议的还属姜子仪,他如今年二十五便升任户部侍郎,都道前途无量。
朝中之人都猜姜家父子二人如今同升侍郎,且姜硕在保宁府的政绩又可观,远远不会止步于礼部侍郎,看来以后他那官啊,还有得升呢!
再过了一日,姜硕才进到京城,其从皇宫回到府后,那门槛不知被多少人踏过,宋宓在茶楼远远的注视着一切,如徐长风所说,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她冷漠看着那方,算了算日子,狄不凡应该也要从蜀州回来了。
他擒住了刘玉,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啊!
街道上人来人往,周砚宁正陪着方银珠打万宝斋出来,本好好走着,方银珠一抬头就看见茶楼里的宋宓,那三魂七魄已经被吓走了两魂。
她仿佛看见鬼了一般,吓得差点摔倒,还好得周砚宁赶紧扶住才没当众失态。
宋宓早就注意到了方银珠这边,侧首往她那处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玩味,随后端起茶杯朝她致意。
方银珠神色慌张,紧紧抓住周砚宁的手臂,忙道:“回……回府。”
周砚宁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莫名其妙,不解道:“母亲,怎么了?”
“别问了,赶紧回府。”
方银珠的反常让周砚宁心中生疑,随往方才方银珠看的地方望去,便见茶楼窗内坐着的宋宓,对方唇角带着笑意,可那笑却让她背后陡然生寒。
方银珠拽着周砚宁就往轿子里钻,周砚宁虽然不知道自己母亲见到宋宓为何突然这般心急,却也没有多问,宋宓则看着那顶轿子匆忙离去,一脸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