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嗯”了一句,“太子困于宫中是无法顾及你们了。”
宋南枝怔了一下,“若肖恒撞柱身亡以及诬陷太子是五皇子一早就谋划好的,那崔家也突然与他们同流合污一起构陷太子,难道是因为圣上也不信太子殿下了吗?”
崔三郎的案子以及当初姚贵妃试图找她探听消息,不难猜出当下针对太子的人便是五皇子。
但崔家突然参与进来,还跟着一起诬陷太子,便也说明当下的情况对太子有多么不利,以至于崔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倒戈选择帮了五皇子。而这种情况下,圣上直接把太子关禁闭,无疑也是信了五皇子他们。
“倘若圣上真的因此要废立太子,为何世子还这般悠哉?”
“遇事自乱阵脚毫无益处。”
这一点,宋南枝觉得自己似乎每次都没办法冷静,她做不到如沈洲这般从容淡定。
沈洲也不隐瞒:“本世子亦无法破开当前的局面,唯一能做的便是静等,等寻到合适的机会,或许有希望。”
他眸光敛了些,破此局的重要点并非是主动出击,而是需要等。而被动的等便也有赌的成分,他亦无法完全保证能向从前一样,成功翻身。
宋南枝原本还想问问太子被紧闭,东宫的情况,但瞧了一眼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便打算离开。
沈洲却道:“你现在离开,恐怕要被外头那些人缠着,晚些回去吧。”
宋南枝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来求见就是要本世子代他们进宫去向圣上求情,若见不到本世子绝不会罢休。而从情理上来说,这个时候宋家也该与他们同一阵营,一起在外求见的。可如今我独独见了你,你道他们会如何想?你眼下出去又该告知他们,你是以什么份进的瑞王府,是世子妃,还是代表了宋家而来的?”
宋南枝顿了步子。
“若你说是代表宋家而来,只是借着过往情分投机进来的,恐怕他们便会求着你想办法,让他们也进这王府,或是要你来求本世子去面见圣上,那你是帮还是不帮呢?倘若你不帮,恐怕宋家对太子的忠心就要遭怀疑了。可你也知道此刻并非是求情的好时机。”
“”
宋南枝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只想着一定要近来见沈洲,要问清楚情况。
眼下经他这么一说,好像陷入了左右都很为难的境地。
万一外头那些人一直不走呢?
见她一脸纠结为难,沈洲诚恳建议说:“其实要出去也不是不行,可以试试本世子刚刚说的第一种方法,然后去和他们承认,想来不会再为难你。”
宋南枝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但又不好说什么,分明是自己一股脑冲进来,没有想到后果。
她想了想,决定试试第三种办法:“我可以去见见郡主吗?”
“可以。”
沈洲说完让何管家进来,后者道:“回世子,郡主眼下与王妃在用晚膳,您看看要不要一起过去?”
沈洲回头看了一眼宋南枝,“如何?”
宋南枝摇了摇头。
她本来应该去给瑞王妃问安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原本瑞王妃本就因和离一事伤神,自己若再去,恐怕要让她误会了,而且一起见面实在有些尴尬。
干脆就在这西院里等等,她要随着何管家出去,准备去外头院子里等等。无事相商,两人待在一个房间,多有不便。
可何管家走得快,还手快地掩上了门。
沈洲解释道:“在这儿待着吧,一会儿母妃该派人来要我过去用膳了,你在外头不怕被看见么?”
此话虽有理,可待在里面也很怪异
宋南枝说:“世子去用膳吧,不用管我。”
沈洲没应她,在案桌上寻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又转身放去了书架上。
过了许久,宋南枝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沈洲侧眸看了她一眼:“软榻不是在旁边么,你若是觉得累,可以躺一会儿。”
那软榻自从两人和离后便从寝房里搬来了书房,置放在罗汉床的帷帐旁边,纱帘曼曼轻轻,细薄透亮,可以看见软绸还铺在上面。
这是她之前睡了半年的软榻,因她夜里怕冷,江嬷嬷才替她铺上的软绸,而沈洲每次都故意要与她争着软榻睡,然后故意赖着不走
宋南枝稍稍看了一眼,脑海里突然闪现着许多从前的画面,她当即移开眼没再看。
宋南枝自然没办法待这里如从前一般,她并膝坐在那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沈洲也顾自忙着手里的事,两人互不打扰,也没又再说话。
但这太安静了。
安静到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被困在沈洲的书房里了。
沈洲在书柜上寻了好些书籍,身边无人接着,便看向那坐着的人,“有些书籍需要你带回去,过来帮忙接着吧。”
宋南枝闻言,起身走到了沈洲的身边,伸出双手去接,书籍放得久了落了些灰,她鼻子又向来对这些细尘敏感,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手中的书也不甚抖落在地,正好砸在了沈洲的脚面上。
四五本书籍砸在脚想必是疼的,宋南枝忙弯身去捡起来,起身时又撞到刚好也要弯腰的沈洲,她的头撞在他的下颌处,然后又听见一声“嘶”气。
“世子没事吧?”
宋南枝的发髻上是有发饰与簪子那些的,雕刻着的花纹样式也都带着尖锐,那一撞当真将他下巴给划花了。宋南枝拿出身上的手帕本想递给他,但反应古来他可能看不见,便抬手去替他擦净渗出来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