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视线又缓缓回到了摊开的竹简上,只是难免的都有些空茫。
在这大家都一筹莫展之际,容景司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失联已久的外挂。
“小道,醒醒,来活了。”
【嗯?】
小系统自从那天在藏书阁里醒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动静了,不过比之前要好的是它还记得给容景司留个言,说明一下唤醒它的方式,这下子正好派上用场。
“这竹简是天道给的,你知道该怎么看吗?”
【这个……】
小道沉思了许久,容景司能听见自己的识海中正不断传来数据检索的运转声。只是这时间太久,正当他几乎要放弃这条路的时候,它给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这不是竹简啊。】
“不是竹简?可这!”质问的话到了嘴边他才意识到理由的虚浮,从来没有人指着这东西告诉他这就是一卷没有字的竹简,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陷入了思维误区。
【这是记忆骸骨。】
小道停顿了一下,从数据库里扒拉出来一段“百度百科”念给他听。
【上古世代有一种功法之道统为断绝七情六欲已求成仙,此法效果虽好,修习却困难。于是有人便想出来已肉身祭炼镇器,强行封印过往与情绪之法。不过因为这个方法需要修者舍弃原有肉身,后来多和夺舍之术并行而用,已经被归为禁术邪法了。】
小道的解释还在继续,但它的宿主已经听不进去了。
骸骨,禁术,过往。这三个词像是有魔咒一般自然而然地从这大段的话中跳脱出来,在容景司的意识中拼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要怎么看被封印的内容。”
这让他稍显急切地打断了小道的话,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的话,云问的预言或许真的没有指错破局的方向。
【这个很简单的啊,直接打碎就好了。】
确实简单粗暴,但细想来倒是与其容器的性质相合。
他一边想着,指尖不由得微微颤动了一分,但小道似是看见了,语调一下子转变为前所未有的严肃。
【但是宿主,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记忆骸骨是由其主人的肉身炼制而成,原初肉身对于修者来说有多重要想必不需要我过多赘述。但也正是因为这没有办法割舍的联系,一旦你打破这副容器,其主人立刻就会知晓这头的情况。】
那样子的话,最后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就会是个完全的未知数。
最后这段话小道没说,但容景司自动地为它补全了。并将这一切都如实告知了在场的众人。
“就是说……一旦我们打碎了这东西,下一秒直接与邪道开战都是有可能的,是这样吗?”
楚荻罗的指尖轻点在唇上,轻笑着替所有人说出了那个最坏的猜测。
“恐怕是的。”左正卿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神态是说不出的张狂,“你们怕吗?”
“谁怕了?”孟清河冷哼一声,兀地起身就往殿外走,“我要回宗了,好歹我也是凌霄宗宗主,大劫当头总不能把宗门全丢给广陵师祖,你们准备好了记得知会凌霄宗一声,方便我放人打架。”
“怎么还是这个性子。”水镜的另一头,温且归浅叹了口气,但话中意思与孟清河无异,“天下书院里我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们动手了。”
“玄阳殿同上。”陆霁尘接着表态。
一人离场,水镜两灭,左正卿最后转向了唯一还坐在位置上的外人。
“不用看我,通天阁没有固定驻地,我在哪里,通天阁就在哪里。”楚荻罗起身,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做你们想做的,寄人篱下,我服从安排。”
“好,那么……”
——
虽然容景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在全宗人都已然进入全面备战状态的如今,站在这记忆骸骨前的人居然是他与魔域归来的唐诩。
许是看他久久没有动作,青年的手忽的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交叠的刹那,其上已成型两笔的阵纹隐隐有流光闪过。
“我们一起。”
不是安慰,不是询问,仅仅只是一句简短的关于陪伴的宣告,容景司的心情却奇迹般的沉静了下来。
“好,那我动手了。”
于是灵力凝聚,骨骇生花。
破碎来临的瞬间,两人似乎听见了这间密室之外,大地的怒吼。但很快,他们就被眼前徐徐展开的记忆攫取了心神。
“果然与我预想的一致,这骸骨——”
唐诩启唇接上容景司的未尽之言。
“——属于路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