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捧着小肚,认真道:“可是罐罐再吃,再吃就要变成蹴鞠被哥哥踢回家啦。”
这话又将众人逗乐了,外面寒风呼啸,屋子却是一片其乐融融,香气四溢。
热锅子被婆子们撤下去,众人迁至宽阔温暖的堂阁,甫一落座就有低眉顺目的丫头送来解腻的花茶。
罐罐小手捧着茶碗吨吨喝光,又一擦小嘴,看着那姐儿道:“漂亮姐姐,罐罐还想再喝一碗茶呢。”
那小丫头被叫的有点脸红,忙端着茶盏将罐罐手里的茶碗满上。
李老夫人笑道:“罐罐,来,来婆婆这儿。”
罐罐将花茶一饮而尽,敦敦跑到李老夫人怀里。
李老夫人拿过帕子擦擦他嘴角水渍,和蔼笑道:“罐罐吃饱了吗?”
“吃饱啦,罐罐吃了好多好多肉肉。”
“你爱吃羊肉等会儿让你刘婆婆给你带回去些,留着你哥俩在家里吃,好不好?”
“婆婆疼罐罐,罐罐心里知道。”
小娃仰着雪团团一样的脸蛋,正经道:“可肉肉虽好,不可贪多,罐罐已经在婆婆家吃好了,回去再吃恁老些,以后就吃不到这样的香滋味啦!”
“听听,听听,这娃娃小嘴怎么就这样甜。”
李老夫人稀罕的摸摸罐罐,想到什么又有些感慨:“就这么几月不见,小罐罐都能说会道了,小男娃向来是随风长的,再过两年三年,怕也是要成家立业了。”
旁边的长脸婆子知道老夫人这是又想起故去的小女儿和外孙儿了,忙低声劝慰道:“老夫人……”
“我今儿高兴,又多话了。”李老夫人摇头叹叹。
她抱着罐罐问过魏承几句私塾上的事,李行谦一听到这儿就想“尿遁”,不料却被李老夫人唤住,倒是没在众人面前训斥他,只是老生常谈的嘱咐李行谦要多向魏承和孙览学习。
待他们兄弟俩告辞,李家人照旧又让他们带走几包糕点,魏承知道这是大户人家规矩,推脱不得,也只好收下。
。
李府李大娘子今儿去布行铺子待了许久,回来就见着四五个下人在院中小心翼翼的清洗那五格铜炉锅。
李大娘子瞥一眼道:“老夫人今儿晌午带着行谦吃热锅子了?”
贴身婆子应了声哎:“县令大人前头孝敬老夫人的两头羊羔,老夫人带着小少爷舅少爷,还有两位少爷的朋友吃了一只,剩下一只留给您和大爷还有大少爷一起吃,等会儿就给您备置上。”
“莫要备置了。”
李大娘子揉揉额角,有些倦意:“今儿忙了一天,没什么胃口。”
贴身婆子试探道:“那大娘子您今晚想吃点什么?咱们小厨房给您另做。”
李大娘子慢条斯理道:“不必麻烦,到时候添份葱油蛋羹就成。”
待到晚间用饭,李家人齐聚一堂。
席间李大爷与李老夫人说些庄子铺子上的事,李家大少爷便问起李行谦功课,唯有身子不算舒坦的李大娘子话少些,她百无聊赖的舀一勺葱油蛋羹送进嘴里,咀嚼两下便觉得今儿这蛋羹格外嫩滑细腻。
吃起来有股鲜味,像是蒸煮河虾流淌出来的鲜汁,又像是草木挥发之后蔓延出来的清香,她越吃越觉得好吃,这么一会儿功夫碗里的蛋羹就见了底儿。
她原本是没胃口的。
李大娘子舀起一勺蛋羹仔细瞧着,她还以为这蛋羹颜色鲜亮偏红是因着多放了酱汁,这么仔细一瞧便发现这蛋羹可不是酱放多了而是鸡蛋本身就是偏深色。
“陈婆子,你今儿用虾水草药蒸的蛋羹?”李大娘子看向一旁的贴身婆子。
贴身婆子愣了下:“没有,大娘子说想吃清淡的葱油蛋羹,除了胡葱和一点酱,我什么都没放。”
家里那几口人也被吸引过来,老夫人问道:“柳儿,怎么了?这蛋羹做的不合你口味?”
她看向身后的长脸婆子:“去唤人重做一碗。”
“不,不是的娘。”
李大娘子忙劝住长脸婆子,笑道:“不是这蛋羹不合我口味,是这蛋羹吃起来与旁的蛋不太一样,口感香滑,还有些鲜味,没有一点蛋腥气。”
贴身婆子倒是有点紧张了:“大娘子,老夫人,可,可这葱油蛋羹和平常做法的一样啊……”
又想起什么忙道:“对了,我打鸡蛋时便觉得这鸡蛋的蛋黄偏红,与家里旁的鸡蛋不一样,我原本以为只是天冷冻的……”
长脸婆子倒是反应过来什么:“你用的可是一个拴着红绳的小平筐里头的鸡蛋?”
贴身婆子连连点头:“赶巧看到那筐鸡蛋在眼前,旁的鸡蛋在后院我也没去准备。”
长脸婆子笑道:“老夫人,那筐鸡蛋就是魏承和罐罐俩小子送到府上的,我听他们说这鸡蛋是他们家自个儿小母鸡下的,想着如今鸡蛋不好买,就多给您送了些。”
一旁的李大少爷插嘴道:“魏承和罐罐?是行谦和舅少爷的同窗?”
“正是,正是。”
李老夫人还有点惊喜:“那这么说这红黄鸡蛋是这俩小子养起来的?这俩小子倒是有些好招子。”
“老夫人,我多做了一碗蛋羹,您可要尝一尝?”
贴身婆子一听自个儿动了旁人专门送给老夫人的蛋,眼下就有点慌了。
“拿过来给我尝尝,我倒是看看能让你们大娘子都赞不绝口的蛋羹有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