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参观完首都大学后,傍晚五点就会发布实验和理论考试一的成绩。
十八号,也就是最后一天的下午,将公布最终成绩,颁发奖牌,并举办闭幕式。
南晴跟大多数学生一样,一早就去了考场。
负责领队的老师带他们去了候考室准备,又顺手给家长们分了酒店楼上自助餐的餐券,嘱咐他们中午可以带孩子回房间休息一会,但一定要记得提前到现场,千万不要因为睡过头而错过考试时间。
众人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候考室的大门即将关闭,在外等候的家长每个人都一脸严肃,又开始殷殷切切地嘱咐孩子考试细心、认真。
一身冷戾的喻逐云混在这一群平均年龄四十岁的家长堆里,十分突兀。
他却毫不在意众人打量的目光,弯腰与南晴平视:“如果身体不舒服了就举手跟老师打报告,不要硬撑。中午我来接你,楼上餐吧人多,我们直接回房间吃。”
南晴微微抿起唇角,他早上醒的时候,喻逐云就已经起了,甚至还准备好了早餐。
而他身侧的被窝冰冰凉凉。
南晴有点心软,轻声道:“我知道啦。”
喻逐云这才放心,目送着他进了候考室。
为了防止影响考生,家长们不允许在门口逗留。回房间的电梯口处登时人来人往,喻逐云没去凑这个热闹,在秋景楼一楼大厅找了个沙发坐下。
人潮渐散之后,一个穿着奢华精致的少年才走了出来。他微微扬着下巴,身后跟着两三个同龄人,语气里带了点微微的嫌恶:“真是挤死了。”
经理赶快跑出来,点头哈腰地笑道:“是,很抱歉喻少爷,今天是特殊情况……”
喻逐云的眼底浮现一抹嘲讽。
喻思运,他的亲生弟弟,只比他小两岁。在他被人贩子拐走、卖到南河市的第一年,喻思运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呱呱坠地。从此以后,他的亲父母忘了自己还有个生死未卜的大儿子,将所有的爱都“补偿”给了小儿子。
喻思运从小被追捧着,渐渐就养出了这么个唯我独尊的性格。
“秋景楼的套房我要住,春冬的给他们开下来,”喻思运习惯性地发号施令。
经理卡了卡,有点为难:“很抱歉喻少爷,春景套房已经有人在住了……”
喻思运皱起眉,直接打断道:“这家酒店都是我的,我现在要那个人出去,把房间给我。不行吗?”
“这……”
喻逐云忽地冷笑了一声。
周遭寂静,这声笑格外引人注意。喻思运正在气头上,立刻皱起眉,厉喝道:“大不了再多给他点钱打发了,有什么为难的!”
他也不管经理怎么说了,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两步,一扭过头,就对上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刹那间,喻思运的脸色就变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喻逐云掀起眼,神色凉薄且漠然,没半点搭腔的意思。
反而是喻思运的几个跟班匆匆跑了上来,一女生见到他的模样怔了怔,小心翼翼地说:“思运,这是……?”
“啊,这是你那个哥哥吗,”一个男生说,“叫什么来着,喻逐云是吧——”
“闭嘴!”
喻思运毫不留情地呵斥完,脸色有些扭曲地向喻逐云走了一步,“你到京城来干嘛?爷爷让你回来的?在那边捐了一栋楼还不够,打算在这儿捐?”
喻逐云颇为讥诮地看着他。
明明拥有的够多了,却不能容忍在外受苦了十几年的亲哥回家。用衣着、小提琴嘲讽完还不够,又因为自己名字里有一个思运——“思云”而大发雷霆。
左右为难的父母向来宠溺这个小儿子,权衡之下,竟然真的准备将刚刚才找到“家”的喻逐云送到一处寂静清冷的空房里。
乘车出发时,彼时十二岁的喻逐云有些难堪地咬着牙,绷着眼泪,远远地望着不远处的家人。
而喻思运则窝在满脸无奈宠溺的父母的怀里,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冲他做了个鬼脸。
“是啊。”
喻逐云嗤笑,抬眼看了下时间,起身往电梯口走。
经过满脸不可置信的喻思运时,他刻意懒洋洋地添了一句:“这酒店是你的?爷爷同意了么?”
“……”喻思运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转身:“你!”
喻逐云脸色漠然地走了。
然而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攥得发痛,指尖也掐出了一个个泛青的月牙。
他不能,也不会在这儿跟喻思运闹开。
因为已经快十点半了。
他的南晴马上就要考完试。
他要去接南晴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