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瑞微微愣住,有点呆。
路过顾梅芳的早餐店时,他还特意停下了脚步。顾梅芳以前会在家门口和那些大爷大妈们一块儿种种地,对花还挺有了解的,很好奇地问这三百万英镑玫瑰是从哪里来的。
南晴笑了笑,也毫不避讳地开口:“是喻逐云送的呀。”
顾梅芳眨了眨眼,也有些惊讶。
经过往日经常上下的公交车站时,南晴没有站在路边等,直接越了过去。
他似乎完全忘掉了自己才到做完手术第四个月,而茱丽叶玫瑰挺沉一大捧,只拿一小会还好,不能拿太久。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可他很顽固,不回头,也不停下脚步。
时针一分一秒地过去,国庆节的路上喧闹,人声鼎沸,到处都挂着鲜艳的红旗。
在一个人流拥挤的岔路口,红灯亮起。南晴左摇右晃地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那道从学校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影终于出现,辟开了层层叠叠的人群,猛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道道惊艳又好奇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了过来,也许还有夹带着谩骂声的闲言碎语。
喻逐云颤抖着低下头,拿走南晴手里的花,在人潮里护住他。
青年只露出冷峻的侧脸,黑沉的瞳孔里压抑着情绪。
“上来,我背你。”
路口跳了绿灯。
南晴被喻逐云背起,越过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路边的书报亭后停下。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这却阴凉潮湿,地面铺满一层泥泞的青苔。
喻逐云没问他手里的花是从哪儿来的,他却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二十分钟前,他给江熹打了一通电话。
我一直知道你在。
所以才会遇见一个熟悉的人就停下,给他们展示自己收到的花。
南晴用那双湿淋淋的眼睛望着喻逐云,那双向来剔透清澈的眸里映着些许温柔的光。
这份柔软和甜蜜几乎要将人溺毙。
喻逐云的喉结滚了滚,南晴什么话也没说,他却懂了。
有一瞬间他想抛却一切念头,低下头乞求一个吻,告诉南晴自己到底有多想他,有多爱他,有多不愿意放手。
然而最后,他只是垂下眼:“你想错了,不是我送的。”
“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吗?你只是一时糊涂,以为自己喜欢上我了……”
别再哄我了。我知道我一点都不好。
我甚至已经变成这样了,会让你很丢人。
除了我,你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喻逐云,”南晴打断他,“不要让我去喜欢别人,我会很伤心。”
他知道喻逐云听不见,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干脆地扯住喻逐云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青年拽低了身子。
代替告白的是一个珍之重之的吻。
在这年的大街上,藏在书报亭后,踩着满是泥泞、绿油油的青苔。
十月的金秋温暖明媚,两人靠在潮湿的角落,身体四处的伤口隐隐作痛,唇齿相依,抵死缠绵,犹如两只遍体鳞伤的野兽。
几步之遥的地方总有人经过,落下一串或轻或重的足音。
南晴轻轻松开搂着喻逐云的胳膊,却被青年托住腰,更紧地抱住,情难自抑地深吻下去。
世界在此刻寂静无声。
茱丽叶玫瑰散落一地。
喻逐云松开手,胸膛剧烈起伏。
南晴抬起眼,冲他笑。很乖很甜。
喻逐云闭了闭眼,黑沉的视线里压着红:“我两只耳朵全部都听不见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
南晴踮起脚,吻吻他的右耳垂,长长的睫羽发颤。
嗯,我知道。
“我一点都不好,我什么也没变。从小时候就想杀了他们,直到刚刚都还在想。”
南晴吻他的左耳,泪意汹涌。
嗯,没关系。
喻逐云声音沙哑:“……我错了,我一直都在说谎。你别不要我,求你了。”
南晴闭上眼,去吻他的唇。
好。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