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我现在也懒得跟你追究。”
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底泛着血丝,整个人的周身泛着阴郁的气息,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
任谁也不怀疑,若他手里有把刀,说不定会就地把朱斌剁碎了。
“你唯一应该庆幸的,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不是南晴。”
如果这一切都是喻思运和朱斌故意的,目的就是想毁了南晴的人生。
喻逐云真的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圈在他颈上的项圈和狗绳没了,让他乖乖听话的主人没了,他也没有继续装成正常人的理由。
也许会先杀了朱斌,再逮到喻思运。
回到喻家那栋别墅,当着喻海和林蕙中的面,一刀刀把他捅死。
是的。
大不了就一起死。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喻逐云想着想着,忽然轻笑了一声。
朱斌头皮发麻,再也没了刚刚大喊的勇气,情不自禁地往后靠了靠:“我、我知道,我也不希望我的救命恩人因为我受伤……”
喻逐云神色平静地打断他:“不,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救命恩人吗?这个世界上,恩将仇报才是常态。在真的遇到危险时,这些人只会把恩人推出去挡枪。
南晴不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捧在心上的小神明。
而他作为信徒,甘愿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祭。
“……喻逐云!”
眼见着事情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南晴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上前,拉住他的手晃了晃,“我有点累了。”
喻逐云转过身,冰冷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消融,语气却下意识地轻柔了起来:“心脏疼吗?”
南晴摇摇头:“就是累了,今天做了好久的实验,又跑来跑去,我想回去休息。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喻逐云安静了两秒:“嗯,好。”
两人出了医院病房,乘车回到喻逐云在首都的小公寓。
这会已经入夜了,黑绒布似的天空被路灯烫出一个个小孔往下漏光,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玄关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
喻逐云沉默着弯下腰,低头给南晴脱鞋子。
上大学了,少年也没有给自己添置一点新衣服和新鞋子,依然穿着以前的。小白鞋虽然洗刷得很干净,却有些褶皱的痕迹。
小熊袜子也还是之前那双。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很是幼稚的东西,他穿着却很可爱。
南晴自己也有点局促,不安地动了动脚踝。
喻逐云却没放过他,换完拖鞋,又把他抱到玄关柜上坐下,从他的小腿开始一节节地往上摸。
力道并不大,也没有撩拨。
只是像医生一样,一寸寸地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没被发现的伤口。
一路都很正常,一直摸到肋骨下侧,南晴不自觉地轻“嘶”了一声。
这点轻不可闻的动静立刻被捕捉到了。
喻逐云抬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掀开他衣服的下摆。即使只有一盏壁灯,那一大块青青紫紫的瘀青依然触目惊心,就像美玉有瑕。
南晴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喻逐云擒住了后腰。青年的大手滚烫,轻轻抚过瘀青时落下一串又疼又痒的酥麻。
“没、没有了,”南晴求饶似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喻逐云,“就只有这里有一点点疼。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撞到的……”
喻逐云好半晌才重复道:“‘一点点疼’?”
南晴安静了。
其实是很疼的。
硫酸泼下来的时候,他虽然站得远,但也很害怕。
“我一开始以为我救朱斌这件事,会让你很不开心,”
过了好几秒,南晴很小声地说,“但我刚刚又想了想……你其实是心疼我,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喻逐云很难得地没说话,伸手将南晴打横抱起,走到沙发旁。
室内一片漆黑,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地贴在一起。家里很热,一股热潮席卷而来。令人不自觉地想到那天晚上,喻逐云低喘的声音。
南晴的眼睫无措地眨了眨,搂住喻逐云的脖颈,温热的呼吸贴着他的脸侧:“……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