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闻言,差点笑出声来,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角。她轻咳一声,推开窗子:"林小将军,这海棠花可是御赐之物,您要是拌了菜,陛下怕是要治您个大不敬之罪。"
林珉辰猛地抬头,手里的花瓣洒了一地。阳光下,他俊朗的面容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咳,怎的如此着急就搬出来了?”
"我算是他们身边最大的变数,要是再不来这儿,陆相恐怕就得着手对付我了,"陆昭昭语意模糊,转了话题,"这海棠花确实不能吃,不过我院里的小厨房新做了桂花糕,林小将军要不要尝尝?"
林珉辰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地环顾四周:"你府上那些人。。。。。。"
"都是自己买来安置的,底细干净。"陆昭昭转身往门口走,"进来吧,正好有事与你商量。"
片刻后,两人在书房隔壁的小花厅落座。芸香端上茶点后识趣地退下,守在门外。
林珉辰咬了一口桂花糕,满足地眯起眼:"比军营里的干粮强多了。"他压低声音,“怎么回事,我不是才去警告他了么?”
“一些小事罢了,是我借着那些事儿闹大,与他们闹翻了搬出来的。”陆昭昭拧眉,“我总是感觉我父亲和四皇子的合作有些不对劲。”
“哦?说来听听。”林珉辰三五口将嘴中的糕点咽下,正色。
“四皇子的手段并不算高超,光是我知晓的皇子感觉都能胜过他,四皇子做不成储君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陆昭昭抿着唇,越说越觉得不对,“那我父亲为何还要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去与他合作呢?”
“有道理。”林珉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除非。。。。。。四皇子只是个幌子?"
陆昭昭瞳孔微缩,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晃:"你是说,我父亲另有所图?"
"陆相在朝中经营多年,老谋深算,不可能把宝押在一个注定失败的皇子身上。"林珉辰压低声音,"我怀疑他是在借四皇子之名,行其他谋划。"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风声,吹得海棠花枝轻摇。陆昭昭起身将窗户关紧,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最近查账时发现,父亲暗中调动了大批银两,去向不明。"
"军饷?"林珉辰敏锐地问道。
"不像。数额虽大,但分散转移,更像是。。。。。。"陆昭昭顿了顿,"在养私兵,但这兵是给谁养的还未可知。"
两人同时沉默。
有些猜测太过大胆,若是真的,他的“从龙之功”将保陆府百年无事。
林珉辰突然冷笑一声:"难怪他急着要把你嫁给四皇子却不嫁陆楚楚,原来是留着当靶子的。"
陆昭昭冷笑一声,随即镇定下来:"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林小将军,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你说。"
"我父亲每月初五都会去飘香楼吃酒,风雨无阻。那里恐怕有问题。"
林珉辰点点头:"正好陛下让我去查最近边境失踪的军械,这两件事说不定有关联。"他站起身,"三日后我给你消息。"
陆昭昭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芸香慌张地跑进来:"小姐,相府来人了,说老夫人突发急病,要您立即回去!
林珉辰与陆昭昭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我随你一起去。"林珉辰低声道。
陆昭昭摇头轻笑:"我才出府半日,设下的饵就有人咬了,真好。"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哨递给他,"若有急事,吹响它,我在城南养的信鸽会找到你。"
林珉辰将玉哨贴身收好,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心。"
待林珉辰翻墙离去,陆昭昭整理好衣衫,脸上已换上一副焦急神色:"备轿,我这就回府看望祖母。"
——
屋内药香浓郁,老夫人半倚在榻上,面色惨白,手里死死攥着一封泛黄的信笺。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已然褪色,却仍能辨认:
"阿沅,一别几十载。当年你说孩子必定是陆家的,可那双眼分明像我。如今他位极人臣,可还记得生父?——景明"
"不可能!"老夫人猛地合上信纸,心跳如鼓,突然激动起来,"那夜虽然……"话未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老太太面色惨白如纸,不知是谁点破了她的秘密,
见陆昭昭进来,她慌忙将信往被褥下藏,却因动作太急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祖母!"陆昭昭快步上前扶住她,敏锐地注意到老人指节发白,嘴唇不住颤抖,嘴角微微一扬,却又转瞬不见。
贴身嬷嬷已经在慎刑司里过上日子了,老太太身边的这个嬷嬷虽没有之前那个贴心,但也是她陪嫁来的,叫慧嬷嬷,蹙了蹙眉,帮着找补:"太医说是急火攻心。今早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老夫人突然抓住陆昭昭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昭昭丫头,我、我没事的。"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陆昭昭会意,轻轻拍抚她的手背:"祖母别急,先把药喝了。"
借着端药的动作,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老太太袖口的信纸。
陆相这时也走了进来,叹了口气:"你祖母想你,既来了,就好好陪陪你祖母再回。朝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父亲放心。"陆昭昭温声应道,待陆相转身离去,又将慧嬷嬷打发了,她立即压低声音:"祖母,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闭了闭眼,泪水顺着皱纹滑落,却不能明说究竟是何事,只是不停重复:"造孽啊……"
“真是造孽啊。”陆昭昭轻叹一声,怪声怪气地模仿一句,“祖母还是把这信烧了吧,免得父亲看见责问祖母。”
老夫人剧烈咳嗽着,手指死死掐住锦被,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