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刚拿了征地补偿,显然早就被赵坤龙所谓的朋友盯上了。
赌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债务关系。
甚至,谢衡可以以涉嫌赌博罪将人带走。
但更多的,赵坤龙也别指望他帮着干,像有些干警明着帮赵坤龙打击报复其他竞争对手那种事,他是不会参与的。
谢衡说,“赵总客气了,您能让我帮忙办事,是我的荣幸。”
赵坤龙道,“还是兄弟你上路,现在在哪儿?你们领导很挂念你。”
谢衡挑了挑眉,却说,“在外地出差,办个案子。”
赵坤龙连忙说,“辛苦辛苦,你回来我得做东,给你接接风。何时回来,你说一声。”
谢衡应了一声,却没有再接话。
赵坤龙道,“兄弟,你还年轻,听哥一句劝,遇事沉稳些,办妥帖些,让领导舒服了,你自己不也舒服么?等以后上去了,下面有人了,不更舒服么?”
谢衡淡淡说了声,“谢了。”
赵坤龙笑了两声道,“那你忙,等你回来。”
谢衡说了声好。
母亲吴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焦急道,“衡衡啊,医生说你爸是心梗,要装支架,你说怎么办?”
谢衡只说,“看你。”
吴芳说,“我不懂啊,你是他儿子呀。”
谢衡于是说了句,“那不救了。”
吴芳连忙说,“那怎么行,他毕竟是你爸爸。”
谢衡想起曾经,父亲每次去外面接了大单子回家,会给他带一架战斗机模型。
那时候他想考军校,当飞行员,所以喜欢这些模型。
他爸记住了,就给他带。
后来攒了一屋子。
他凝视着后视镜里,自己的一双眼睛。
一双疲惫的眼睛,渐渐不再清明,变得浑浊。
他父亲的眼睛,比镜子里这双,更浑浊。
沉醉在过去人生巅峰中,不愿意面对此后失败惨淡的结果。
一蹶不振,直到如今。
给家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难道离去,不算是解脱么?
不是不爱他,而是站在他的角度,他只感受到了痛苦。
谢衡伸了伸腿,膝盖却磕了,生疼。
这辆车太小,而他的腿有些长,方才调了座椅,是他忘记了。
他闷哼一声,可吴芳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反复问他怎么办。
谢衡说,“那就装吧。”
吴芳说,“医生说要先垫付万块,手术费加起来要万多,用最好的材料。”
谢衡说,“听医生的。”
吴芳嗫嚅着说,“可是衡衡——”
谢衡知道母亲没钱,他说,“我手机上转你,我有。”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吴芳连声说好。
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银行,里面只有万元,还是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
抓赌一次,拿个ooo,忽然觉得,倒真是好买卖。
骨气是什么?
当一个人养不起家,看不起病,结不起婚,谈什么牺牲奉献,果然都是狗屁。
穷人,不配有骨气。
曾经他也有过保时捷,岁那一年,想载自己心爱的姑娘,去看烟火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