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对陆野说:“好吧,也是我太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了。”
远处的旋转楼梯中间,佣人正在往造景里投放新鲜的肉类。荧惑还没睡醒,启明兴致缺缺,从树冠上一层一层往下走。
他何必在意呢?他也不是每一句话都会听从的人。
顾砚修转头,视线从玻璃缸里的豹子,转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陆野身上。
他想起刚才,阿尔伯特给他倒茶时,随手说的一件小事。
“夫人不赞同陆少爷去港外。让我阻止他。因为少爷吩咐过,所以我没有同意,一切会仍然照旧的,少爷放心。”
人和动物有什么分别?
没有的,造景里的美洲豹和山麓庄园里的人,都是一样的。
顾诣教导他,陆野和豹子都不能做他的朋友,他顺从,却不认同,甚至觉得,在他的权力之内,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就像当初,这座造景的规模和里面巨大的树木,都是他要求的一样。
顾砚修看向陆野。
陆野冷不丁撞上了他的目光,就看见顾砚修的眼睛里带着水盈盈的笑。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光线很刺眼。
但是照在顾砚修的眼睛里,再反射出来,明亮夺目,就刚刚好。
陆野的心脏砰砰咚咚地又不老实起来。
他看见顾砚修对他说:“你想要的东西,我会还给你的。”
他想要的……吗?
陆野看着顾砚修,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一滚。
他想要的……
这个词由顾砚修的口中说出来,对陆野来说,有点烫人。
——
这个周末,陆野看着停在别墅外的汽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司机站在车边,冲他笑得热情洋溢。
“陆少爷好!阿尔伯特先生吩咐过,以后您周末不论去哪儿,都由我来为您服务!”
陆野:“……?”
他有点迟疑,司机却完全没注意到,还一脸骄傲地絮絮叨叨。
“您一切放心,全都是少爷安排的!他说了,以后您的任何生活和行程,夫人都无法插手,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阻碍您的自由!”
陆野:“……”
短暂的安静之后,司机看到陆野笑了。
不像高兴的笑,倒像是……某种无奈。
原来顾砚修以为他“想要”的,是这个。
——
顾砚修此时没在家。校庆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和卓嘉那些人约在了学校,合奏几回,磨合一下。
顺便试试顾砚修改过的谱子。
乐团简单演奏过之后,卓嘉和乐团的反应几乎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甚至有个小提琴手很大声地说:“都不需要威尔伯老师再听了!我发誓,这就是老师想要的效果!”
卓嘉也一脸兴奋:“太神了,砚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这话顾砚修都听腻了,听见之后也就是笑笑,没多说。
说起这个,卓嘉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天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临考试还来改谱子呢,那个曲尚真不是人,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情!”
说起这个,乐团的其他成员也纷纷议论起来。
“对啊!他这人真阴,还能想出这种办法害顾学长!”
“就是嫉妒吧!”
“幸好学长幸运!真是,如果耽误了学长的前途,或者咱们校庆的表演,哪一个是他承担得起的吗?”
大家听见这话,纷纷点头。
顾砚修也只是勾勾唇,回答得恰到好处:“也没什么,一场考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