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好几天。
顾远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某种规律性的…窘迫之中。
豹哥那边像是暂时没了动静,大概率是在筹备录音棚或者协调那位未来的歌神阿友的档期。顾远对此并不着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他曾是习惯掌控全局的大导演,眼下却要耐心等待别人反馈,实在是一种新奇又无奈的体验。
好在,他也不是无所事事。
得到了豹哥的那一点资助,顾远就第一时间就补交了半月的房租,暂时稳住了栖身之所。剩下的钱,必须精打细算。
“以后每天的伙食费,就这么多。”顾远将一小叠零钞递给李晓红,“用这个卖便当。”
李晓红接过钱,低着头,手指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小声应了句:“知道了,顾先生。”
顾远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创作”大业里。
对他而言,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破屋,此刻就是他的“导演工作室”。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支廉价的圆珠笔,一沓粗糙的稿纸,构成了他目前全部的生产工具。
剧本。
分镜头脚本。
场景设计草图。
甚至,还有几首备用的歌曲。
大脑里的那个“资料库”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但这并不意味着“搬运”工作是轻松的。将那些未来的经典影像、旋律、文字,转化为符合当下这个时代语境和技术条件的具体方案,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
尤其是剧本和分镜,这才是他的老本行,也是他最终的目标。音乐只是敲门砖,电影才是他的星辰大海。
这种高度集中的状态,让他几乎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和周遭的环境。饿了,就等着李晓红把便当带回来,匆匆扒拉几口;困了,就在桌上趴一会儿,或者干脆倒在硬板床上短暂休息。
他甚至苦中作乐地想起了穿越前,儿时老师说的话:“数学题做累了?那就去做几道英语阅读理解,换换脑子嘛!”
现在他可不就是这样?剧本写得头昏脑涨,就赶紧扒拉几首未来的金曲出来,权当放松。要是让那些还在苦苦寻求灵感的词曲作者知道了,怕不是要当场气得吐血三升。
日子就这样在一种奇特的平静和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中度过。
直到第三天傍晚。
正当顾远对着一份草草绘制的场景气氛图凝神思考时,一股奇异的浓郁香味,毫无征兆地钻进了他的鼻孔。
这味道……绝不是附近那些快餐便当能有的。
他放下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李晓红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从门外那狭小的、仅能容纳一个煤油炉的“厨房”区域走进来。
托盘上,是三菜一汤。
一小碟翠绿的炒青菜,泛着油光;一盘金黄的滑蛋虾仁,虾仁饱满弹牙;还有一碗红烧豆腐,色泽诱人。旁边,是一碗冒着热气的例汤。
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式,但色香味俱全,摆盘也颇为用心,和前两天那油腻腻的便当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晓红将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仅剩的空位上,眼神有些闪烁,带着点怯生生地看着顾远,声音细若蚊蚋:“顾、顾先生……我……我今天没买便当。”
顾远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我早上起得早,去了两、三公里外的一个菜市场,那里的菜便宜……我想着,自己买菜做饭,应该……应该比买便当划算一些,还能吃得好点……”李晓红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埋得更低了,“顾先生,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我只是想……”
她想报答他。
顾远看懂了她眼神里的紧张和那点小心思。她害怕自己觉得她自作主张,又想通过这种方式,笨拙地表达她的感激。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豆腐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带着家常的温暖,比那些流水线生产的便当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鲁菜口味,手艺不错。”顾远咽下豆腐,语气平淡地评价了一句,随即看向她,“以后伙食这方面,你看着办就行,不用事事问我。”
李晓红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
“真的?”
“嗯。”顾远点了点头,“你比我懂这个。而且……”他指了指桌上的菜,“营养均衡很重要,我这几天光吃外卖,感觉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
这倒不是假话。连续高强度的脑力输出,对体力的消耗极大。之前为了省钱和省事,天天吃便当,确实感觉身体有些亏空。今天这顿家常菜,无疑是一场“及时雨”。
李晓红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巨大的肯定,连连点头:“嗯嗯!顾先生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饭菜做好!”
看着她那副雀跃的样子,顾远嘴角也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困顿的生活里,这点温暖,倒也不坏。
接下来的几天,顾远继续他的“闭关”创作,而李晓红则包揽了所有的后勤工作。买菜、做饭、洗衣、打扫……她将那间简陋的出租屋打理得井井有条,尽可能地为顾远创造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
顾远也乐得清闲,除了偶尔在吃饭时和她说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剧本的初稿已经有了雏形,几个关键场景的分镜也画得差不多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