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目相望,薛窈夭很轻地垂下眼睫,“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宝欢:“。。。。。。”
对于自家郡主成了北境王妃这件事,宝欢倒不是完全无法接受,只是始终觉得这件事过分奇异,就像太阳突然某天就开始从西边升起。
“好啦,好啦。”
“本郡主是自愿的,没你想的那麽复杂,也一点都不委屈。。。。。。”
似乎所有清楚她和江揽州过往之人,都默认她一朝落魄,江揽州必然会伺机报复她,伤害她。
就连她自己起初也这样认为。
望着院中不时飘飞的雪絮,将手烘在炭火上虚虚烤着,薛窈夭这回认真思考了片刻,觉得江揽州除了性子不好,强势霸道,偶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会令人觉得恐惧疲累,以及,她的猫。。。。。。
抛开这些,倒也挑不出什麽差错?
真要去数,她能数出更多的,其实是恩情和救赎。
人就是这样奇怪,没有诉求丶也不抱太高期望时,对方但凡施舍一点善意慈悲,都会觉得意外之喜;反而从一开始便抱有过高期待,结局却往往失望居多。
彩水镇那晚之後,江揽州不再与她行床笫之欢。
起初她还心有怨念,感到不解,就像一口美味摆在面前却不能大快朵颐,她更讶异江揽州的忍耐能力。
直到後来某个晚上。
李医师送来一盒药丸,江揽州二话不说吃下一粒。
事後,薛窈夭摊在床上大口喘气,感觉自己和一滩烂泥没什麽区别,偏又舒服得快要升天,“夫君。。。。。。先前吃的什麽?”
少女红着脸被他圈在怀里,语气里隐有促狭意味,“是助兴的吗,效果真好,夫君好像比从前。。。。。。”
意识到她把他一个多月的压抑爆发,误解成了药物刺激,江揽州额头青筋都要跳起来了,“既如此,那要不要再来几次?”
这之後,还是她自己心有疑惑,自己好奇去问,才在李医师口中得知,江揽州可能是答应了不会强迫她有孕,但又不想她继续吃避孕药丸,于是选择了自己吃。
理清这里头的曲折回绕,说不讶异是假的。
平日里大大咧咧,看似没心没肺,但薛窈夭其实比大多数人内心敏感,否则也不会在幼年时期,薛晁阳还只知天天舞刀弄枪丶又或拿弹弓打鸟的年岁,小郡主便已能察觉到母亲的喜怒哀乐。
若说曾经北境王府时,江揽州满嘴“疯魔”的那个夜晚,她隐隐觉得他好像爱她,又或说那是比爱更复杂的一种情绪,那麽到後来彩水镇的“深情剖白”,再有避孕药丸。。。。。。
她很难不怀疑,江揽州口中的明月与花,其实全都是她。
战栗时嘴里一声声喊出的名字。
更不止一次令她感到心乱如麻。
慢慢再去回味十六岁那年初吻,都好像有了不同滋味。
此时此刻,见自家郡主不知在想些什麽,时而眉飞色舞,时而羞羞答答,时而弯唇轻笑,时而又忍不住翻个白眼。。。。。。
这状态,宝欢险些以为她回到了十五六岁。
彼时情窦初开,她和太子殿下每每幽会,不也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心里咯噔了一下,宝欢不知为何有点伤感。
又觉世人之心实在玄妙。
好像爱一个人,或不再爱一个人,都不过一朝生,一朝死,一朝喜,一朝悲。
以为自家郡主已然移情别恋,理智叫宝欢忘却前尘,可十多年的习惯并不好改,“可是郡主,太子殿下。。。。。。”
薛家变故後,宝欢被发卖出去,清楚自己兜兜转转,得亏了太子手底下的人施以援手,她才能捡回一条命。
也因她是自家郡主身边最亲近的婢女,太子那边才肯冒险施以援手。
“奴婢原以为,自己会和郡主一起南下榕城。。。。。。”
榕城有薛窈夭的外祖,舅舅,表哥表姐们。
那也是傅廷渊安排好的一条“退路”。
但如今,事情已发生了太多变数。
一时间想去理,也不知该从何着手。
若是没有江揽州。
薛窈夭不确定自己能否从京师平安地走到幽州,她始终忘不了流放路上那几场截杀,若是没有“商旅”和穆家兄妹,单凭曹顺和流放队伍。。。。。。
“宝欢,我没法离开江揽州了。。。。。。”
对他是男女之情也好,纯粹交易也罢,就像江揽州自己说的,在她找上他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无法回头。
回头没有傅廷渊,没有镇国公府,也没有家。
“忘记过去吧。”
说出这句话时,薛窈夭并未料到,待江揽州在骆水一带巡防完毕,结束了他的官场应酬和人情交游,一行人重新啓程返回北境王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