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安把两具尸连同平南侯的脑袋分别用苗疆双煞的马匹驮回送往刑部交差。
到一切交割后出来时,已见一男一女的级被挂在空地上的木柱顶端示众了。
他没有追问两人的尸身怎样了。
大概是被跣剥后再抛到城北的乱葬岗让野狗尝一顿美味的,又或拿去挫骨扬灰吧。
反正人也死了,也都是一样。
郑旭安在六扇门衙门当捕头已差不多五年了。其实,以他的本领绝不必要吃这公门饭。要不是五年前……
五年了,淑芬已走了五年。他一直无法忘记五年前那一晚的事。
那一夜,下着大雨,本来是他人生中最称心满意的时刻。
他终于可以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子圆房。
他还记得他是如何替她移开那把窥郎扇,如何替她卸下吉服,如何轻吻她的脖子和酥胸;她那半带欢乐半带娇羞的声音仍萦绕他的梦,她的蜂腰,她的长腿,她的乌亮秀……他唯一记不清楚的反而是她的脸庞,时间真是如此残忍的东西。
他只能假设她应是如此美丽,如此动人。
他记起他如暴风雨的抽送,记得她的叫床声,她的挣扎,他已记不起多久才现她的双眼反白,嘴角溢出鲜红。
他惊恐中摇动她赤裸的身躯,大声呼喊她醒来,他记得他如何不顾自己身无寸缕冲出新房门走进雨幕中大声呼救……但当他带人回到房中时,她已是一具渐渐冷下来的尸体,脖子上是他的十指指痕。
他告诉自己淑芬没有怨他。她的眼神最后变得空洞但平静,嘴角微微向上,好像对他说:我不怪你,我很快乐。
错手杀人,本来要判充军。
他却是极幸运,在押解前皇帝为太后贺寿,大赦天下。
他离开了伤心地,来到了京师。最后落脚在六扇门当了捕快,两年前因不断立功补了捕头一职。
他的部下佩服他,那些流氓地痞怕他。
他却怕下雨的夜。
于是他只能喝得大醉。
又或者到万芳楼找小翠。
因为长得较平庸,小翠是万花楼中恩客最稀少的倌人,经常被老鸨打骂。
正因如此,郑旭安就只指定要她陪伴。
他从没有和她睡,最少没有和她有云雨之欢。
他只是想在她的怀中忘记另一个女人。
这一个晚上,他又来了万芳楼睡在小翠的臂湾内,直至……
“郑头,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认得那声音,是他的副手宋平。
“什么事?”郑旭安带着惺忪睡眼问。
“是冀王的女儿怜月郡主被人奸杀了。”
郑旭安走进冀王府时,里面已是乱成一窝粥。
“王爷在哪里?”他密步不停走向案现场当中,问了王府的管家林忠。
“王爷前两天去了封地,本来下个月才回,我已派人去通知王爷了,不过……”很明显,管家已是六神无主,。
冀王,是当今的亲弟弟,而且甚得皇帝的信任。如今独生女儿在府中被人奸杀,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要人头落地了。
本来,此案涉及皇亲,应交锦衣卫去办的。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优差,搞不好丢了乌纱事小,脑袋也可能搬家。
于是都不敢接下,最后推无可再推,就给了六扇门中的刑部衙门。
刑部推不掉,也不敢再怠慢,马上命人找郑旭安回来。
穿过了九曲十三弯的回廊,终于到了郡主的寝室。门外已有两名六扇门的衙役把守着。
“属下已命人不得乱动房中一切,不过……”
宋平吞告吐吐,郑旭安已觉事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