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药,他又为她打水擦身,留有她体香的衣衫被他层层剥落,一寸寸玉肤暴露在他深沉的视线里,他用一双手,仔细清理干净,不带半点不合时宜的丶情。欲的意味。
他拆她的发髻,小心梳理她满头的青丝,御医说给她按摩头皮会让她更舒适,容津岸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放松下来,心里乱七八糟的褶皱,也慢慢被抚平。
他的手穿过她的,她的柔荑白皙纤细,五指从指缝中穿过,扣起来。
十指连心。
连心。
穿越漫长而寂寥的黑夜,他希望能与她并肩。
叶采薇撑开眼帘,入目的便是坐在床头的容津岸。
男人的鬓发微微垂落,人也清减了下来,侧帘凌厉,下巴泛青,不知已有多久未曾打理。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原来容津岸狼狈和落魄的时候是这样的。
但旋即,她想起叶琛的事,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儿子眼下如何了。
“容安呢?他怎麽样了?”出口的时候,又急又涩。
发现她醒来,容津岸的眸子里难掩惊喜,但又听见她这麽问,眸光黯淡下来,他拉了她的手:
“薇薇,你先好好休息,容安那边有我在。”
但叶采薇不可能再继续躺下去了。
她努力撑起手肘,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坐起来。
谁知容津岸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御医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容安有我,别逞强了。”
他越这样说她的心就越是空落落的慌,用了力气去挣脱。
可容津岸铁了心不愿让她走动,长臂一展,径直将她按进了怀里:
“薇薇,你总在逞强,熬坏了怎麽办?我都知道了,为了生容安,你差点连命都丢了。”
叶采薇怔住。
一定是她在昏睡的时候,问鹂抛却了她从前再三叮嘱,将她生叶琛前前後後的事,都告诉了眼前这个男人。
怎麽能这样呢?
“薇薇,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容津岸越抱越紧,双臂收拢起来,是一个有力的丶足够的支撑,属于给予的那一方。
他深深埋在她的肩窝,粗浓的呼吸,又属于祈求的一方。
“不必再逞强,不必再僞装,我……我娶你,我们重新成婚。”
仅仅只是过去几息而已,叶采薇却觉得一眨眼,好像经年那样漫长。
她的心跳不是不快的。
但手臂僵直地垂下,却不知道那种情绪算作什麽,她说不出话,也忘记了呼吸。
问鹂在此时突然来通报,说奚子瑜到了,已经在隔壁,看望还在昏迷的叶琛。
叶采薇被容津岸按回了床榻。
他俯身亲了亲她僵硬的面颊,说自己过去招呼。
但叶采薇又哪里是听话的人?
她几乎立刻就从床榻上起来,一面落地走,一面顺手把满头的青丝松松挽了个髻。
等她走到隔壁叶琛的房门口,刚好听见了奚子瑜的声音,他在同容津岸说话。
“仲修,你们不必如此紧张。容安他坚强得很,他曾经一个人从东流跑到应天,还曾经落到人贩子和流寇的手中,他虽然年纪小,却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生死攸关,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们放心好了。”
叶采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匆匆推门入内,视线里,容津岸却紧紧攥着奚子瑜的衣领,几乎将他提起来,暴呵:
“你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