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可能跟儿子说,早在应天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容津岸同床共枕过,做尽了“没有成亲”的人不能做的亲密之事,还远远不止一次。
甚至,就在昨日,他一个人酣睡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地方,她还在耽溺沉湎。
但榜样一定要拿出来。
“可是阿爹他想去,他真的很想跟我们一起睡。”叶琛却脆生生道。
叶采薇与容津岸两个人同时一惊,又同时看向对方,她这才发现,男人俊朗的脸上,难得浮起了不少红晕,分明是窘迫和羞赧,她先张口否定了叶琛的胡言乱语:“不,你爹他不想。”
容津岸则微微垂了脸,以拳抵唇。
“可是,阿爹他梦呓的时候都在喊阿娘的名字,”叶琛却眨了眨眼,“怎麽会不想呢?”
一旁立侍的问鹂见雁和容文乐同时笑出了声,然後又各自立即收住了。
“呃?”叶采薇杏眼一瞠,是根本不信的。
“其实……”气氛诡异的沉默里,容津岸轻咳着,慢吞吞说,“主卧的那张床,够大,睡下三个人,绰绰有馀。”
他顿了一顿,这才擡起脸,对叶采薇道:“既然孩子想让我们一起护着他,就……一起睡吧,容府里都是自己人。”
显然,他不愿意让话题再纠缠在“梦呓喊名字”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情,只有叶琛一个人的孤证,谁又能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但叶琛却很明显对自己爹爹这副不甘不愿的模样不太满意,经历过不久前的“喂药”事件,他现在确信自己的爹爹是完全可以说软话求人的,便直勾勾望向了容津岸:
“阿爹,你自己在梦呓里喊阿娘的名字,现在,想让阿娘答应你,光这麽说可不行。要像适才一样,求的,哄的。”
这番话下来,叶采薇算是彻底确认了,根本就没有“夜里睡不好做噩梦”的事,全是叶琛这小子贼心不死,绕那麽大个弯子,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一起睡?
但奇怪的是,容津岸却也并没有反驳梦呓之语。
所以是真的?
在她的沉吟间,那清润舒朗的声音,也不断入了耳:
“薇薇,我想丶我,我很想让你一起……没有你,我睡不好,真的,我……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风水轮流转啊。
从前他可是千方百计逼自己和他同床共枕的,明明死乞白赖,但又敢做不敢认。现在终于亲口承认,即使叶采薇知道他极有可能是迫于儿子的面子,但听到他也尚算诚心的恳求,心里着实畅快了不少。
要是他们还没和离的时候,或者从他们刚刚开始重逢起,他便用这个态度与她沟通,他们是不是能少了许多无谓的争吵?
就寝时,只见上房内那面巨大的落地铜镜已经被收了起来,不见踪影。
叶采薇想起了嘉柔公主的话,无论是铜镜还是锁链,都是驸马曾茂祖曾经所赠予,容津岸并没有退回这些奇怪的东西,也根本没有用过,真是不可思议。
这一晚,三个人都睡了个好觉。
虽然叶采薇极少和叶琛一起就寝,但母亲的天性使然,在儿子乖乖钻进她怀里的那一刻,双臂便不由自主收拢。
容津岸洗漱上床的时候,便见到母子两人相互依偎,已经沉沉入睡。
心头的褶皱在这种甜蜜静好的画面中被一点一点抚平,今日因着他们而起的那些喜怒嗔痴,也都被他们节奏相同的一呼一吸驱散干净。
叶琛是对的。
在考虑自己与叶采薇关系的事上,他甚至还不如自己四岁的儿子。
容津岸脱下鞋履,悄无声息上榻,又看了一会儿母子二人沉静的睡颜,躺下。
手臂很长,刚好能把他们都揽入怀中。
一夜好眠,醒来时,叶采薇朦胧的视野里,容津岸已经穿戴整齐,却是常服。
她睡在了床榻的最里侧,中间是叶琛,母子两人都不是习惯赖床的,她正准备把儿子叫醒起床,容津岸却把长指置于薄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後俯身凑近,在她耳边低语:
“我要秘密入宫一趟。”
叶采薇才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此时还有些发懵,她半支着身子,海棠红的鱼牙绸寝衣微微发皱,领口系得很紧,只堪堪露出一爿雪腻的肌肤,连着玉一样的颈子,她任由他滚烫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带出了痒和热意。
“上次,隔了那麽多天才去接你们,也是因为,被陛下急召入宫。”容津岸的嗓音带着一丝难得的倦懒,“今日很有可能回不来了,也许这几日都不在家。若有事,不要冲动,先找孟崛他们商量,若事出紧急,就……”
耳语完,这才稍稍後移,清雅的眼眸睨着她微蹙的眉,等了等,又凑近她的耳畔:
“听清楚了吗?再说一遍好不好?”
叶采薇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恍悟他这是在怀疑她的记性,用口型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