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国家还是把自己教育得太好。
周瑾起身下床,翻出一个竹篮,垫上干净的巾子,放进还冒着热气的半碗米粥和鸡蛋,拎起来走出门外,那两只鸟在吵架。
“这虫子我先看到的,吐出来。”
“咋,看到了就是你的,那么霸道呢。”
“你不要脸!”
“你反应迟钝!”
。。。。。。
“那个,打扰一下,能麻烦你们带个路吗,我想去祁暗家看看。”说罢周瑾摊开手,露出一小把糙米,“这是报酬。”
大脑袋麻雀疯狂点头:“太可以了。”
周瑾将糙米撒在地上,站远一些,看两只麻雀这才放心下来大快朵颐,心中感慨,大学的翻译专业没想到在这对口了。
吃完后一人两雀初步建立起跨物种友谊,周瑾知道了大脑袋叫大头,另一个尾巴长的叫长尾,还真是贴切简明。
路上长尾很好奇:“那些小孩为什么要欺负祁暗,他也没有抢他们东西,都是一个物种的崽崽,应该互相帮助呀。”
周瑾有些脸红,不是所有小孩都善良淳朴,祁暗势单力孤,在这个教化还未普及的村子里就是原罪。其他小孩也不算强大,但可以通过欺负弱小的祁暗显得高他一等。说到底,底子不白,教育也没跟上。
大头叫了一声,到了。
眼前的房屋极破,由一间堂屋和两间卧房组成,边上有个厨房,墙面上黄泥斑驳,墙角稀稀拉拉地长了几丛杂草。
周瑾放下篮子,抬手敲门,那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她试着喊了一声祁暗,无人回应。暗道不好,抬脚走进去,在东边的卧房里看到了和衣蜷缩在床上的孩子。
祁暗面对着墙,周瑾把他掰过来,看到一张通红的小脸,头上几绺头发因长期未清洁结成了柄耷在脸侧,摸一下额头,果然发烧了。
脏兮兮的小可怜。
屋外有个小水缸,万幸里面还有一层浅浅的水。周瑾蹲下身,双手搭在缸沿上,深吸一口气,没搬起来。原主此时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确实难为她了。没办法,只能认命地从篮子里拿出巾帕,来来回回地沾水为祁暗擦身。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降下来了。周瑾一下子瘫在床边,脑袋隐隐作痛,自己还是个病人呢,等祁暗醒了一定得表表功。
话说书中的祁暗长大后是个雌雄莫辨的妖孽美男,眼前这正太小脸苍白,腮帮子都没啥肉,嘴巴干裂,实在想象不出长大的样子。
对了,眼睛倒是黑黑亮亮的,传说的目若朗星就是这样吧。
嗯?眼睛?这小反派什么时候醒的!
不等周瑾吓出爆鸣,祁暗先出声了:“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害你撞到头,你若生气也可以砸我,我不还手。”
周瑾愣了,感情以为自己是来报复的,防备心还挺重。站起身,看到他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又感觉心里挺不是滋味,这是被打怕了啊。
想了想,伸出手。祁暗下意识闭眼,片刻后,预想中的巴掌没有出现,反而额头上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覆上来。祁暗颤抖地睁开眼,看见周瑾收回手又放在自己额头上,笑着对自己说:“你退烧啦,是我的功劳哦。你现在有没有力气坐起来,我带了点吃的,你可以自己吃吗?”
祁暗愣愣地看着周瑾转身,从篮子里拿出半碗粥和一个鸡蛋,觉得有些荒诞,这是又想出什么作弄自己的法子了吗?
周瑾见他没有动作,寻思莫不是怕自己下毒,于是主动喝了一口咽下去,又递给他。
祁暗犹豫一会,终是抵不住腹中饥饿,接过来呼哧呼哧喝起来,作弄就作弄吧,只要能活下去。快见底时,旁边递过来一个剥好的鸡蛋,饶是肚子里已经有货了,祁暗还是咽了咽口水,多久没尝到鸡蛋味了。
他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嘴里是满足的味道,心却像浮在空中,摇摇晃晃随时可能砸个粉碎。祁暗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或许是施舍,或许是为了更有底气地欺负他,正是这种不确定让他时刻紧绷。
舔完最后一粒米,周瑾将碗收到篮子里,出乎意料地起身就走,到门口时说了句“我下午再来”,一溜烟跑了。祁暗呆呆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底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