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回到了酒店。
在秀儿那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她必须立刻执行计划。
夜长梦多,一旦被羽儿破译了密码,看到她的那些邮件,她一定会立刻跑来阻止自己的。
她把事先编辑好的短信给了Tom博士和卡梅隆医生——器官捐献书上除了需要一位直系亲属的签字外同时还需要两位医生的签字。
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请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他们收到这样的短信肯定会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当她被送到医院之后,相信以他们的智商一定能够立刻明白过来的。
完短信之后,她关闭了手机。这个时候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道具一一找出来布置好,然后走进浴室,在浴盆里放了半盆温水。
她从浴室的镜子里看着自己,镜子里的她楚楚动人,洁白的面颊上闪耀着年轻的光,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看着手中雪亮锋利的刀片,她忽然害怕起来。
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犹如暴风雨中一朵娇嫩而又脆弱的花。
刀片自手中无声滑落,她瑟缩到墙角,双手抱头,低声呜咽,晶莹的泪珠爬满她的脸颊。
爱情纵然艰辛,生命毕竟可贵!她如此地活泼、开朗、热情,无比地热爱生命,不是迫不得己,她又怎么舍得放弃生命?
哭了一会儿,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重新捡起地上的刀片,害怕归害怕,她却并没打算停下来。
刀片割向手腕之前,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她低声呢喃着:“爸爸,妈妈,女儿不孝,对不起你们……秀儿,永别了!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即使自己死了,还有哥哥可以照顾父母(陈曦还有一个哥哥),但是秀儿,她能过得了手术这一关吗?
直到现在,她最放心不下的依然还是秀儿。
能做的都已经为她做了,剩下的,只有看老天爷的旨意了。
她一咬牙,捏紧了手中的刀片,毅然割开了自己左手的脉搏。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殷红的鲜血迅涌出皮肤,沿着雪白的手腕向下流淌,“噼噼啪啪”地滴到浴室的瓷砖上,慢慢汇聚成一洼血泊,刺目的鲜血犹如一朵妖艳的花,凄艳而又华美!
陈曦手中的刀片继续切割着,真正这么干了她反而不怕了。
她的伤口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割腕的部位也很重要。
伤口太大或者割断了动脉,会死得很快。
为了捐献器官,她的心脏不能停跳太久。
伤口太小,也许送到医院她还能被抢救过来,那她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死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她需要要亲自给医院打电话,这个时间也要拿捏的恰到好处——如果有个人肯帮助她自杀就好了,可惜她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总而言之,为了达到目的,她必须“精确”地杀死自己。
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最好是到达医院的那一刻正好死亡。
为此,她查阅了大量资料,研究了很多割脉的案例。
现在她有信心可以做到这一点。
陈曦坐在浴缸旁边,将左手泡在温水里,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防止伤口自动结痂。
血越流越多,陈曦靠着浴缸,开始天旋地转,伤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这时候,陈曦的眼前涌现出无数幅和秀儿在一起的画面……
时间是晚上的七点一刻。这个时候的北京,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整个城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繁忙而且喧嚣!
这个时候,露露正在课堂上偷偷地看小说;林晓正趴在她旁边的位子上惬意地睡觉,口水直流;楚蓝呆在图书管里看书上自习;孟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青岛;离陈曦最近的秀儿,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悸,她隐约感觉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离她远去,却始终弄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这个时候,只有羽儿觉察到了陈曦的异常,她正开着保时捷没命地向陈曦割脉的这家酒店赶来……
几个小时之前,羽儿和陈曦在咖啡馆分手。
回去的路上,她心不在焉地开着车。
心里隐隐约约地总是有些不安,她觉得陈曦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羽儿仔细回想着陈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动作,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妥。
羽儿自嘲地笑笑,不会是自己杞人忧天吧,陈曦聪明伶俐远非自己能及,她怎么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呢?
她把玩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出去。
算算时间,陈曦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秀儿的身边了,这个时候打过去岂不是自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