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玉听完这句调侃,半晌没有动作,看起来像是怕了应小郎君的脾气,于是逆来顺受。
应青炀在江枕玉这里已经算得上耍赖大户了,早晚得上江枕玉的失信名单,债多了不愁,应青炀完全没有想过以后被一起讨要的时候要怎么办。
应小郎君此刻洋洋得意地准备继续往前走,男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应青炀把嘴里叼着的另一块糕点塞去咀嚼,眼神疑惑地回头询问。
结果就见江枕玉那修长漂亮的手掌勾着油纸袋,拎起来展示到应青炀眼前,甚至嚣张地晃了两下。
“我有‘人质’,真的不想给报酬?”
江枕玉声音慢条斯理,好整以暇地等待应青炀的反应。
应青炀看了看那到手都没捂热乎,就被江枕玉自告奋勇拎过去的一袋糕点。
“不吃就不吃。”
应小郎君咬牙切齿,十分硬气地一句话怼回去,视糕点于无物,清高得不像话。
江枕玉哑然失笑。
一听少年郎说话的语气,他都能想象出帷帽之下,那张俊秀的脸气鼓鼓的模样有多可爱。
这帷帽的确遮住了应青炀的容颜,让他不至于被外人窥视,却也耽误了江枕玉欣赏爱人的视线。
还是有些太草率了。
等真相大白之后,他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和应青炀并肩走在金陵城的长街上,就像曾经有人暗中期许过的那样。
不必遮遮掩掩,畏惧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变故,任何人都不敢窥视觊觎。
江枕玉视线幽深,穿过两层薄纱,轻柔而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应青炀身上。
应青炀感受到了,但他置之不理。
他生气了。他觉得江枕玉这人心眼忒坏了。
偶尔让让他又不会掉块肉。应青炀每次被这人盯着看就觉得倍感压力,不是因为别的,他是真的怕自己大婚当夜下不来床。
这事不能细想,一细想就觉得毛毛的。
但他偏生失格一身反骨的犟种,就酷爱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
应青炀这会儿就跟较上劲的牛犊似的,恶狠狠地拉着江枕玉向前走,自认为已经把两条腿抬起放下舞成风火轮,实际却也没走出去多远。
少年人穿着一回头,某人游刃有余得像是在散步。
应青炀:“……”他知道的,肯定是因为这男人手劲太大,拽着他不能顺畅行走。
可恶。吃什么长大的?!秤砣吗!?
原来在琼州的时候他就有意识到两人身形上的差距,不知怎么,到了姑苏,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如今走在街上,男人身高过于优越,鹤立鸡群,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发现,或许就是这个缘故?
江枕玉悄悄舒展了一下胳膊,在燕州停留月余,他曾经身中剧毒的亏空被尽数养了回来,能恢复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很满意了。
应青炀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高在如今的姑苏城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因此两人站在一起那登对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回头留意。
跟在身后不远处的谢蕴单肩背着俩包袱,只觉得再不找地方落脚他的眼睛都要被这不知收敛的人给亮瞎。
谢蕴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是以后史官给太上皇陛下编纂起居注,能写出一堆什么不堪入目的文字。
万一不小心流传出去,怕是要被百姓笑掉大牙。
毕竟这男人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和伴侣凑在一起,理智就能逐渐降低直至完全蒸发。
这可找谁说理去。
谢蕴思索间就又想翻白眼了。
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万一养成这种不雅的习惯,以后又不知道要怎么被沈听澜冷嘲热讽、戳脊梁骨了。
天知道他和沈听澜共事之后,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硬是改掉了多少以前的旧习惯。
把他规训得从一个粗俗的莽夫,硬生生逼成了如今的半个儒将,在朝堂上能和沈听澜打八个来回唇齿机锋的人。
谢蕴另一只手里拿了个烧饼在啃,郁闷地又向烧饼摊主吆喝一声,“店家,再来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