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一连七天茶饭不思、忐忑不安,整日长吁短叹、郁郁寡欢。
她觉得自己天生背运。
从小没了父母,被送进宫后一直时运不齐。
难得做了一回梁上君子,本是出于好心,却偏偏没有好报,鬼使神差地做了个梁上偷听。
偷听也就算了,可偏偏却是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好死不死地让自己听了去。
之前她以为自己终于否极泰来,拨开乌云见太阳。
却不想这阳光只是白驹过隙,顷刻间烟消云散,可乌云却越来越厚了。
都是白白哄她一时片刻高兴而已!
她忽而为自己感叹,忽而又担心小豆腐云蕊,根本提不起精神来。
老宫女见她这两日明显消瘦憔悴了不少,只当她心云蕊,便道:“你安心些,我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宫女,毕竟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宫女,我私下帮你问问云蕊究竟如何?”
小哑巴眼中放光,感激涕零。
反正只要自己不说,没人知晓一个天大的秘密被自己偷听了去。
这个秘密就算烂死在心里,她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就当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好了!
与此相比,还是小豆腐的安危更为重要。
她如此一想,心中宽慰了不少,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只盼着老宫女去打听清楚回来告诉自己。
谁料老宫女这一打听,直过了十多天才有回音。
小哑巴急不可耐,缠着老宫女问。
老宫女道:“这个人也说得不清不楚,只知道云蕊触犯了宫女的大忌,只怕有性命之虞……”
小哑巴一听“宫女的大忌”,顿时想起德高望重的老宫女絮絮叨叨的话:“你们是宫女,连人带身子都是皇上的,不得同男人或女人行之事!”难道、莫非,小豆腐她……她……
小哑巴想到这里,忽然口干舌燥,背上渗出虚汗来。好半日才忍住心惊,结结巴巴地问老宫女道:“云、云蕊……她、她、她现在如、如何?”
老宫女瞟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了?从哑巴变成结巴了?”
小哑巴被她这么一说,当真结巴起来:“别、别、别瞎说!快、快、快说云蕊、蕊怎么样了……”
老宫女见她急了,便道:“你急也没有,她是秘密被抓的。依照宫女私下的规矩,只怕……”她见小哑巴额头滴下汗来,便将后面三个字“活不了”咽回了肚中,安慰她道:“但云蕊毕竟是五公主殿中的人,想必她们顾及五公主之威,也不敢太难为她。”
小哑巴面色苍白,脑中浮现出当日同小豆腐共渡的欢乐场景,忍不住眼圈红了。
小豆腐从小胆小怕事,怎么会触犯宫女大忌?
难道是……不,一定是有人逼迫的!
小哑巴怒从心来,暗道:若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决不饶他!
接下来仍是毫无音讯。
小哑巴不死心,仍然拜托老宫女去打听,打听来打听去,却一点风声都没有了。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在五公主的殿阁,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云蕊。
这分明是凶兆。
小哑巴急切盼望美貌医官能来跟她说些详细,毕竟大家都不在五公主殿,想必只有那个美貌医官最清楚小豆腐的状况。
可是自从那日离去之后,那美貌医官再也没有来过冷宫,不但如此,女副官也再没有送过药来。
那个女人身体越来越差,似乎已经没有几天阳寿了。
她将心事托付给医官大人之后,轻松了许多,连饭也不想吃了,整天等着死。
小哑巴边劝慰她吃饭,边抬头瞟悬于梁上的井砖,心道,老天开眼,保佑我请回来的是个善魂,保佑这个女人的病早点好起来。
又过了半个月,女人的病似乎已经入了膏肓,小哑巴急得都没工夫担心小豆腐了。
美貌医官终于露面了。
时已入冬,天干气寒。
她身上披了件崭新的白丝银鼠披风,更衬出她肌肤莹润,白皙剔透,宛如无暇美玉。
小哑巴迎了上去,呜咽道:“医官大人……”她说不下去,手往那女人住的房间一指。
无音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躬身走了进去。
大概一顿饭的工夫,她又走了出来,脸色越的白了。
小哑巴忙大胆询问道:“她怎样?”
无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拉过小哑巴,掂量她身上的衣服,惊讶道:“天气这么冷,你怎么穿得那么少?万一连你也病了怎么办?”她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袍子,给小哑巴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