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
刘府上下正摸不着头脑,忽然听闻刘翰林回来了。忙迎了上去,细细告知五公主来府一事。
刘甫钦刚在朝上同皇上议论了一番南方洪涝之灾及如何安抚灾民。
宰相和尚书令都不偏不倚,既未相助也未表态,但这都透出对他作法的默许之意。
他得此暗示,正满脑子想着如何将安抚办法做到位,忽然听说五公主驾临,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片刻才恍过神来。
当日五公主在朝上与众臣抗争之事还历历在目,但他为官向来一身清廉、两袖清风,对得起天地万民。五公主这次来,是有意拉拢,还是?
时间紧急,自然容不得他多想。
翰林学士连朝服都未敢换,一口茶也不曾喝,便急急地赶到了书房。
刘夫人在外见他来了,忙小声道:“五公主等老爷很久了,方才同我和母亲若兰都见过了,快去吧!”
刘甫钦进了书房,连公主的面都不敢看,垂头行礼道:“微臣刘甫钦拜见五公主!”说罢要跪下行礼,被五公主连声拦住,便负手站立,心中七上八下,揣测五公主此行之意。
五公主上下打量了刘甫钦一番,笑道:“刘翰林辛苦了!不瞒刘翰林说,凤仪这次来,是有件天大的喜事,要恭喜刘翰林!”
刘甫钦思前想后,未能猜出什么端倪来,只好硬着头皮陪笑道:“微臣愚顿,不知五公主话中之意,望公主明示!”
五公主早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此时不徐不缓地道:“刘翰林,你做官已经有多少年了?”
刘甫钦诚惶诚恐地道:“启禀公主,微臣不才,在朝十二年,未曾为国为民立下什么功绩,着实惭愧!”
五公主仍是淡笑道:“刘翰林直言敢谏、办事稳妥、刚正不阿,为国为民亲力亲为,这些父皇都在我面前夸奖过刘翰林。没想到,翰林学士还如此谦虚,实在是难得!”
刘甫钦心中愈疑惑,只得顺从五公主的话道:“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公主谬赞了。”
五公主话锋一转,忽然脸色黯了些,道:“凤仪从小丧母,方才看到刘夫人和刘姑娘母女亲深,实在让凤仪羡慕……”
刘甫钦在朝为官便为人耿直,不通人情,此时更不知如何安慰公主,只好躬身不语,心中对这位从小丧母的公主生出一丝怜意。
五公主知道他爱女之处颇似徽宗,此话说得恰到好处。
她见时机已到,便微微蹙眉,正色道:“凤仪虽然从小无母,但怎能与国家相比?凤仪尚如此,一国又岂能无母?”
她说到这里,抬眼看了刘甫钦一眼,点到即止:“刘翰林,你可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刘甫钦大惊,差点跪倒在地,道:“公主的意思是让小女……”他说到这里不敢再往下说破了。
五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刘翰林愿不愿意当这个国舅?”
刘甫钦浑身起汗,他虽然知道如今皇上只怕尚未相中他家若兰,但五公主开口,皇上岂有不依允的?这件事已经形同石板钉钉了。
“可是小女……”
“若兰姑娘知书达理,风范品德都不让旁人,正是堪做一国之母的女子,刘翰林莫非看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位吗?”
刘翰林一听,吓得当即跪拜在地道:“微臣不敢!”
五公主见他声音颤,继续不动声色地道:“那么,刘翰林必定是见凤仪来为父皇选后,觉得于情理不合,所以心中不满,有意为难凤仪了?!”
一语惊人,刘翰林吓得双手颤,道:“微臣,微臣怎么敢难为公主!”
五公主声音依然不见好转,道:“那么刘翰林是答应了?”
刘甫钦现在已经明白五公主的意思。
若他答应下来,那么就相当于日后都要受制于五公主。
而且他身为翰林学士,还负责贡院、国子监以及选拔儒生等事务。
这位五公主,已经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吗?
看来,她当真有当女太子的野心?!
箭在弦上,不得不!尽管知道这分明是五公主设下的套子,刘甫钦只好身不由己地道:“微臣领旨谢恩!一定尽早准备,让小女出嫁。”
五公主这才有了喜色,亲自捧起刘甫钦道:“刘翰林审时度势,自然知道如何做了。既然如此,凤仪也不久留。过不了多久,父皇便会下诏,刘翰林就等着做国舅爷吧!”
五公主同南阳郡主离去,刘甫钦带着家中众人恭送。
辇车陵陵作响,五公主似有所思。南阳郡主满口称赞刘姑娘,话语不断,见五公主不理,便问道:“皇表姐在想什么?”
五公主凤眸微微透过一丝凌厉之色,道:“本公主在想,今日之后,我必要亲自选出可用之才……至于那些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我一定要一个个地铲除,就像当日武皇一样!”
南阳郡主第一次露出惧色,她陪伴的,原来是一只羽翼丰满、展翅飞的凤凰,而非雏凤。
而且,这只凤凰要冲上九天,与龙争!
十日后,徽宗下诏迎娶刘若兰,立为新后。
举国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