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推开,
刚听完老太爷训话的孟安从门内跳出,因打架皱巴巴的墨蓝校服捏在他手里随意摇摆,郎年随后迈出,合上了书房门,大人小孩一前一后行在灰岩红木的长廊内。
走了一会,孟安突然停步,回头问郎年,“郎叔,这次我又做错了吗?可妈妈没有生我气啊。”
他的目的达成了,没靠任何人,太爷爷为什么要生气?
郎年停步。
他低头,看着涂满药水、小脸青紫的孟安,“小少爷,老太爷和夫人说的没错,暴力虽有用但无法解决大部分事情,且后患无穷,而且这件事你本就做的拙劣。”
如果不是孟安受了伤,苏云眠关心则乱,且当时场面混乱来不及思量太多,站在局外其实很轻易就能瞧出这件事前后大小的漏洞。
经不起细细推敲的。
想了想,他又说:“至少你父亲,如果遇到类似的事,就不会这样做。”
“爸爸?”
孟安眼睛亮了一些,复又黯然,他靠近了些拽住郎年工整黑西服衣角,轻轻晃了晃。
“郎叔,爸爸会怎么做呢?”
“先生啊,”郎年微侧头,沉思片刻道:“如果是先生的话,他根本不会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这件事是绝不会到夫人面前的,会悄无声息的过去。”
不过以孟梁景的性格,也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作这种妖,这种想法都不会在他面前冒头。
“把人打到说不出话吗?”孟安歪头茫然道。
“小少爷。”
郎年摇摇头,喟叹一般开口:“让人无法开口的方法有很多,至于暴力反而是最下乘的,兵不血刃当然是最好,更为保险且一劳永逸。”
“那要怎么做?”孟安好奇询问。
“你还小,不需要着急学这些,”郎年拍拍他头,“虽然拙劣了些,但小少爷,这次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所以别着急,慢慢来就好。”
“可妈妈差点就发现了。”
孟安噘着嘴,很是不满道:“太爷爷也说我做的不好,可你们说的我听不懂也不会,别人骂我我不开心,我力气又大,为什么不能揍他们?”
打了之后他们就不敢说了。
每次都很有用。
“那就这样做。”郎年道。
“啊?”孟安张大嘴,“可郎叔,你刚刚还说暴力不好呢?”
“但不代表没用。”郎年垂眸同仰头看他的孩子对视,语气低沉有力,“小少爷,你记住,你的人生有很大的容错率,你年纪小有很多机会可以去犯错试错,不需要现在就给自己设限。”
不懂没关系,那就在少年时就把所有错和坑全踩一遍,疼过后自然就懂了。
“但是小少爷,”郎年又道:“既是犯错,那就要做好承担相应代价的准备。”
便是因此失去了什么。
也不要后悔。
人生本就是一条得失兼备的路。
孟安似懂非懂,又仰头道:“可妈妈会生气,我不想让妈妈生气,不想被妈妈讨厌。”
妈妈不喜欢暴力。
“所以要思考。”郎年道:“心里既有了担心和惧怕,就要去思考,做了会失去什么。小少爷,不会每一次都运气这么好的。”
他伸出手,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触小孩青紫面容,刺的小孩龇牙咧嘴呼痛后才退开些,轻声说:“小少爷,这一次你唯一做的最聪明一点,就是眼泪,夫人见不得你哭,因为你是夫人唯一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