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半,手机闹铃响起。贺哲一个骨碌翻身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急忙开上车去碧水苑小区接副市长叶胜男。
“哟,这人不咋地,车倒收拾得挺干净嘛!”叶胜男上车后也是没话找话,以缓和昨天对贺哲态度蛮横的尴尬。
“很高兴为您效劳!”贺哲目视前方,语气颇为冷淡。
坐在后排的叶胜男抿了抿嘴,知道贺哲口是心非,估计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不过她才懒得理会。
“昨晚和张媛媛联系了没有?”叶胜男明知故问,也是在提醒贺哲该行动了。
“叶市长,您恐怕不了解张媛媛吧……”贺哲边开车,边将谭艺萱告诉他的关于张媛媛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遍。
“如果说婚姻是坟墓的话,张媛媛就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墓碑,谁跟她谈对象,谁终将走向灭亡。”贺哲用力拍了一把方向盘,发泄着不满。
“瞧你这点出息,一个女人就把你怕成这样。”叶胜男冷冷地瞥了一眼贺哲,并不为所动,“我再重申一遍,必须谈,这是命令!”
“唉……”贺哲一声长叹,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目光继续注视着前方。
两人一路再无话,直到贺哲将叶胜男送到红韵小区3号楼公寓前。此时,陆诗涵拎着公文包,已等候多时了。
“刚好七点一刻,不错!”叶胜男看了看时间,从容下车。她打算回公寓稍作休息,再去上班。
陆诗涵见叶市长从贺哲的车上下来,短暂的惊讶之后,赶紧迎上去,陪着叶胜男进了公寓。
贺哲与回头张望的陆诗涵对视了一眼,当着叶胜男的面也不好解释,只能先开车离开了。
贺哲来到单位,督查室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到岗。副主任张勇军最后一个进来,依然吊儿郎当着。
“张勇军,你销假了没?”贺哲问道。
“销什么销,我这不是来了嘛。”张勇军懒洋洋地坐下,一条腿挑衅似地抖动着。
“你请的是病假,销假让你带医生诊断证明。”贺哲转头看向张栋,“你没告诉他吗?”
“说了呀,指定说了。”张栋才不肯背锅,赶紧撇清自己。
张勇军“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双手握拳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走到贺哲桌前,“老实告诉你,老子就是看你不爽,在家玩了三天,你能把我咋地!”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张栋连忙挡住张勇军,其他几个同事也过来劝解。
“你要对你所说的话负责。”贺哲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才不傻,和张勇军动手,先不说谁赢谁输,只要是打架,两个人都得受处理,领导才不管谁先动的手呢。
贺哲直接找到人事科科长韩明娟,向她反映了张勇军无故旷工三天,并且顶撞上级的事情。
他没有找正县级督查专员穆海洋告状,就是担心穆海洋和稀泥,最后不了了之。他必须把事态扩大化,上升到市政府办公室层面,不给穆海洋从中斡旋的余地。
韩明娟对张勇军的表现早就不满,但同在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从来没有较真过。很大的原因在于,怕得罪人,怕遭人报复。
“贺主任,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真的处理了张勇军,他可就跟你结了仇了。”韩明娟好意提醒道。
“慈不掌兵。不杀鸡儆猴,怎能整治不良风气?既然我和张勇军已撕破脸,那就撕到底吧。”贺哲态度坚决。
为人处世,最忌讳妇人之仁。既然矛盾不可调和,就不要想着通过妥协来缓和,一定要抓住命门,痛打落水狗。
“好吧,按规定我们要核实情况,然后按程序进行处理。”韩明娟点了点头。
此刻,她突然对贺哲产生了一丝畏惧,平时看似与人为善的模样,实则对待跟他作对的人,一点儿不手软,非要置于死地,不留后患。这种人啊,不简单。
韩明娟在找张勇军核实情况时,张勇军依然满不在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勇军,你去给你们贺主任服个软,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韩明娟善意地劝解道。
“呸!”张勇军啐了一口,撂下狠话,“我就是辞职,都不会给他道歉。我看他把我能怎么样!”
韩明娟摇了摇头,有些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逞匹夫之勇,口舌之快,最终自食其果。见张勇军无动于衷,韩明娟只好如实向副秘书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开荣汇报了相关情况。
王开荣正愁没机会跟贺哲套近乎,毕竟自己和刘梅的把柄在人家手上,他还是想和贺哲好好谈一谈。这不机会来了,他连忙叫贺哲来一趟他的办公室。
“张勇军的事我知道了,你觉得该怎么处理?”王开荣征求着贺哲的意见,态度明显比以往客气了不少。
“按照市政府办的相关规定,工作人员旷工超过三天是扣发当月绩效。另外,张勇军顶撞上级,至少应该安排纪检组对他诫勉谈话一次。”贺哲说道。
“嗯,是这么回事,就照你说的办。”王开荣不假思索,爽快地同意了,“个别害群之马还是要严惩不贷的,不然既不利于工作,也不利于团结,更会影响干部队伍形象。”
贺哲一愣,这个王开荣啊,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他在心里已经乐了,却仍然故意奉承道:“王主任果然高屋建瓴,一下子抓住了本质,那就麻烦您尽快落实。”
“不麻烦,不麻烦。”王开荣摆了摆手,满脸堆笑着,“哎,在督查室还适应吧?上次调整岗位,也是给你多岗锻炼的机会,对你下一步提拔使用是有好处的。”
“谢谢王主任栽培,我一定努力工作,当好您的兵。”贺哲不无讥讽。
“不敢不敢,咱们是兄弟,有什么话都好说,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王开荣竭力讨好着,希望贺哲开个价码,饶过他这次。
贺哲瞥了王开荣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破罐子一个,能有啥要求?又怎敢给领导提要求?没有!”
“咦,你不提,说明不肯原谅我。老弟啊,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担惊受怕,整夜整夜的失眠,太煎熬了!”王开荣连连揪着胸口的衣服,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大可不必!”贺哲嘴角抽了抽,看着王开荣拙劣的悲情表演,他觉得十分滑稽。
“这次呢,我也不准备为难谁。只是给某些人一个教训,不要招惹我就是了。如若不然,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贺哲盯着王开荣的眼睛,指桑骂槐地警告道。
“哎哎哎,是是是……”王开荣点头如鸡啄米。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让他心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