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安从来没有听赵勤业讲过关于他和妈妈的事情,很多事都是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转述,加上那时候刚刚发生车祸,她自己很长时间都有应激反应,所以,她把这一切的错,都归咎到了赵勤业的身上,却忽略了,他也曾经经历过痛苦的挣扎和煎熬。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是因为这些话也憋在我心里好些年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至少也有多一个人知道,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知道,你妈妈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
赵勤业声音越说越小,拿着同心结的手渐渐收紧。
他自然知道妻子对他的恨。
自从车祸发生以後,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麽多年,妻子一直执意住在疗养院里,每次他想要去探望,她都会用各种理由拒绝见他。
哪怕是过年过节,他们一家人再也没有吃过一顿团圆饭。
这是他的报应,赵勤业明白,他要用後半生的忏悔去度过。
可赵晴安还小,她还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妻子送的这个同心结,也不过是在提醒他,他们曾经有过的永结同心的誓言,如今定然是无法实现了,如果能够在下一代身上看到他们婚姻幸福,也算是另一种圆满了。
“你们的事情我不反对,立文,你应该知道,我这两天之所以不放心答应你和安安的事情,就是怕她以後会受委屈。”
“如果我以後会让安安受委屈,或者让她过得不开心,那您随时可以把她从我身边带走,而我们之间,我也会遵守那个约定。”
傅立文讲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无比郑重和严肃。
赵晴安一愣,她不知道傅立文和赵勤业之前有过什麽样的约定,但从他的语气和神情来看,後果一定很严重。
“那就好,还有就是,你们打算什麽时候结婚?”
赵晴安听到这样的结果,心里暗自开心,本来想喝口水松口气的,听到赵勤业这样问,直接被呛得直咳嗽。
傅立文急忙帮她拍打後背顺气。
“安安,慢点。”
赵晴安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我知道你心急。”
赵勤业把目光投向傅立文。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没考虑。”
“什麽?”
赵勤业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我不想负责人,是因为安安现在年纪还小,毕竟还没有毕业,如果一毕业就结婚,必然会把一些精力分散到家庭上,所以,我还是想尊重安安的决定,如果她想继续读书深造的话,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也会一直等她,她想为自己的梦想和事业努力,我也会给她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傅立文急忙解释道。
“很好。”
赵勤业放心地点了点头。
“爸爸,您这麽快就倒戈了?一下子就把你女儿嫁出去了?”
不知怎地,赵晴安总觉得赵勤业答应她和傅立文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安安,你什麽时候想回家,爸爸都欢迎。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只是想让你幸福。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且携手走完一辈子,却并不容易。以後,你们俩能长长久久自然是最好,但如果真的性格不合,或是有什麽别的原因想要分开,也要好聚好散。”
说到这里,赵勤业有点哽咽,眼里泛起了水雾。
傅立文看了出来,适时地调节了气氛。
“您这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吗?我们才在一块儿没多久呢,还没开始热恋呢,不会散的。”
说着,傅立文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赵晴安,他拉起赵晴安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顿饭算是赵家这麽多年来吃的最温馨的一顿饭了,以往都只有父女两人,更多时候都是赵勤业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独自一个人吃饭,可现在,家里多了些欢声笑语,赵勤业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晚上,赵晴安正在房间做面膜,忽然听见有人敲阳台门,她还以为是哪只迷路的小鸟在啄玻璃,走进一看,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傅立文。
“你怎麽来了?你是翻阳台进来的?”
赵晴安惊得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膜。
“是啊,我怕在走廊里会被人看见,幸亏你昨晚的提醒,翻窗户其实也还好,毕竟我们之间就隔着一道木质隔断,我甚至没翻,把隔断往旁边推了一下,就直接跨过来了。”
赵晴安探头往外面看了看,这两间房间的阳台原本是通着的,後来被人为改造加了隔断,现在那个隔断已经被挪了位置,上面原本放着的几盆多肉,还被细心地拿了下来,放在一旁的花架上。
“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