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宏忽然笑了。
他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一般,不紧不慢绕着叶溪闻走了两圈,声音中带着嘲弄的意味。
“您怎么不去问问他呢?是他还对您有所隐瞒吧——小少爷,只有我,只有我是最真心待您的。”
叶溪闻依旧没有回头,只道:“我以前不知道,你废话居然这么多。”
纪宏:“……”
他无声地咬了下后槽牙。
“就在这里。”
叶溪闻似是没听懂般怔了下,“什么?”
“两年前,就在这里,”纪宏自顾自地说:“靳迟守擂十三天,客人们都觉得无聊极了。”
“所以我给他下了药,让他失控,把他逼到绝境,却没想到,被他给逃了出去。”
纪宏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那双眼隐在烟雾后晦暗不定,他嗤了一声,“喏,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瞬间,叶溪闻只觉心头一震。
目光还停留在窗外正无所事事,闲得开始拆擂台的靳迟身上,但叶溪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视野都快要消失不见,更遑论捕捉那道身影。
嘴里发苦,往日里轻而易举的动作,今日竟觉得难以张开嘴来。
而身后,难闻的烟味逐渐靠近,纪宏的声音也随之一起。
“小少爷,你看,只有我会对你无所保留。”
叶溪闻忍受不了了,他猛地转身,毫不留手地给了纪宏一巴掌。
纪宏完全没有防备,被打得脸都偏到一旁,指尖的烟落下来,滚了两圈,最后停在叶溪闻脚边,又被毫不犹豫地踩灭。
“纪宏,”叶溪闻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问他:“这些事,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纪宏无所谓地耸耸肩,“您也没问过我。”
叶溪闻失语片刻,才终于让心情平复了点,他侧过脸,不愿再看到纪宏,尽可能冷静地问:“别的事情呢?”
纪宏明知故问:“您指的是什么?”
叶溪闻咬了下牙。
那个问题太过尖锐,背后隐藏的真相也让他恐惧,他几番迟疑。
“……当年与靳迟一同接受实验的人,都去哪里了?”
纪宏回答得很快,也毫不迟疑:“死了。”
叶溪闻呼吸一停,过了片刻,他才问出下一个问题:“临城基地还做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宏笑了,声音喑哑,竟带着几丝让人惧怕的疯狂之意。
“您不是都看到了吗?这个斗兽场,还有靳迟身上那些恶心的、不属于人类的特征,以及临城基地异能者的奢侈生活……啊,我忘了,我的小少爷,您这样心软,又总是错把鱼目当珍珠,哪怕我把好东西恭恭敬敬捧到您面前,您也总是装模作样拒绝。”
最糟糕的猜测成真了。
叶溪闻只觉得心直往下沉,他又想起了昨夜里明显不受靳迟控制的触手,以及关默之前同他说过的话。
——“在那持续近一年的实验中,他的身体留下了无可挽回的后遗症。”
叶溪闻接着问:“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
纪宏忽地盯住叶溪闻,这一次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他笑道:“当然是您啊,小少爷,从始至终都只有您。”
“在最开始,我想要让您明白,哪怕没有叶家,您依旧可以维持着优渥的生活。”
“可您不明白,您始终不明白。”
纪宏有点无奈地耸肩,后退两步,毫不嫌弃地躺在那满是灰尘脏污的沙发上,仰面看着空荡的天花板,声音空茫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啊,您不明白,但您却第一眼就明白了靳迟的意思,并且默认般纵容他一切。”
“小少爷,小少爷。”
他轻声道:“您永远都看不到我,在末世前你只能看到你的兄长,看到你那光辉明亮的未来。”
“在末世后,你又满心满眼都是那些低劣的、毫无可取之处的普通人,要么就是那些毫无利用价值的实验失败品,您永远都看不到我。”
“我讨厌极了你那颗对所有人都心软,却唯独对我冷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