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问:“你读了几年书?”
卢意有些拿不准这话的意思,是希望她知书达礼,还是希望她无才便是德?
她看了太后一眼,想起方才的叮嘱,于是老实答道:“阿意读过十年书,《女训》《女诫》能够倒背如流,四书五经也有涉及,会识字,也会作诗。”
闻言,皇帝轻笑一声,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转过头,对着太后道:“是个顶好的姑娘,只可惜母后已经决定把她许给瑞王了。儿子还一直在为老五的婚事发愁,瑞楚已经年过十六,一直住在宫里,连个通房宫女都没有。”
贤妃一听这话,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提秦瑞楚那个孩子干什么?
她的声音沉了下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陛下疼惜五皇子,臣妾也疼惜自己的瑞王。”
说完,贤妃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帝王的视线,眼里全是警告和不满。
她自己也出身于显赫的大家族,说白了,就连如今陛下能够坐上皇位,也少不了当初贤妃母家的支持。如果皇帝迟迟不立太子,真的是为了给五皇子秦瑞楚铺路的话……
就在这时,太后开口了:“没有通房宫女,就给他送两个去,这也值得和瑞王的婚事相提并论?”
“哀家记得四公主也到了选驸马的年纪了,姐姐出嫁以后,五皇子才能名正言顺地娶妃,皇帝,你说对不对?”
卢意盯着面前的饭碗,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沉默片刻,把筷子一放,道:“母后慢慢吃着,朕要去处理公务了。”
说罢,也不顾众人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去。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卢意跟着贤妃回到她的宫殿,由何嬷嬷教导她皇室礼仪,一学就是一个月。
而一个月的时间之长,足够苏青青做很多事情了。
自从侧妃姜素雪嫁进瑞王府、接手管家权之后,府中的下人都开始叫苦不迭起来。
姜素雪原本就只是个庶女,没学过多少持家的本领,对于府中银钱的开支统筹也是一窍不通,平日里出门采买的下人去找她要银钱,无论买菜买肉还是买其他物资,统统都是固定的一两银子,多的不给,让下人们自己看着办。
而到了月底结算工钱的时候,好几个嬷嬷发现自己拿到手的银子变少了,纷纷找她理论,姜素雪不耐烦地将人全部轰走。她就搞不明白了,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只是少发了工钱,又不是没发,这有什么好来扯皮拉筋的?
大不了多吃几口饭,吃回来不就得了。
她翻着账本,愁得直掉头发,也不敢去请教王爷,生怕他发现自己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从而将她厌弃了。
说到底,都怪那个苏青青!
姜素雪狠狠咬牙:也不知道她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就算男人每晚都歇在自己的院子里,可是白日里总是会跑去苏青青的院子,一待就是一整天。
而等到晚上,每当姜素雪想和王爷亲热一番的时候,总是会被他推开,说什么困了累了,以此搪塞自己,然后背过身子,进入梦乡。
照这样下去,自己何时才能怀上小世子?
姜素雪都快发疯了,可是偏偏秦瑞轩每天都和苏青青腻歪在一起,让她找不到机会去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侍妾。
哦,不对,现在苏青青是夫人了。
就在她进府的一个星期后,苏青青就从侍妾被抬为了夫人。
“气死我了!”姜素雪一把将桌子上厚厚的账本全部掀到了地上:“这个贱人,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而就在她大发脾气的时候,苏青青收到了来自家中的信。
为了避免字迹晕开,写信人特意把字写得特别大,用的是劣质草纸,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话:
“妹妹亲启。母亲带着祖母在集市上摆了一个豆腐摊,能够维持每日温饱。幺妹在草药铺子做学徒,我在茶楼做跑堂。注意身体,勿挂念。”
“兄长——苏禹。”
信里还夹着几枚发黄的铜钱。
苏青青拿着信坐了好久,才喊来小兰生火,把信扔进去,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