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苏妙冷着脸道。
自知失言,周主簿闭上嘴。过了会儿,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被绑在架子上的一大一小。
其实他知道,像这种一大一小被烧死的情况只有两种。
一个要麽是女的偷人了,但看靠近祭台上的男人说的不是那麽回事。
二便是生出了天阉或者身带残疾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被神惩罚了的人,必须烧死她们,以免神灵降罪。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苏妙,迈步跟上去。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下了山之後苏妙有些疲惫的靠在马车上。
到了山脚,她掀开帘子还能看见山上缭绕的烟雾。她憎恨这种部族,现在却还没有解决的方式。
她要等,等着他们来求她。
“付安。”
“在。”
“明天带上人手,探探蟾洲附近的路,主要是那些很少有果子的地方。”
“是。”
吩咐完,苏妙靠在马车上发起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那被烧死的人,那小的看起来不过一会儿才两三岁的样子。
她一把掀开车帘,任由马车行驶时带起的风吹着她的脸,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好一会儿她才压制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晚上回到府上的时候,苏妙没心情吃东西。洗了澡之後,拿了痱子粉将身上生出痱子的地方又扑了点粉便躺在床上休息。
半夜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雷声将她惊醒,闪烁的电光,时不时将黑夜中照亮片刻又暗下去,继而又响起轰隆般的雷声。
大雨瓢泼。
她躺在床上,等着天亮。
河道已经被疏通过了,等到天亮的时候她就要去查看河道的水位。
现在河道上也得留人时刻守着,想着明天的事情苏妙没了睡意。
这雨一下,付安明天也不用先去探路了,需得等雨停过後再看。
她算着自己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天色微亮她便叫玉禾过来。
“老爷。”玉禾已经穿戴整齐,苏妙站在那张开双臂由着玉禾给她更衣。
“等会儿我要去查看河道,你给我将蓑衣备上。”
“是,老爷。”
匆匆用了点饭,苏妙便去衙门叫上才起床的衙役,一块匆匆去了河道。
经过青渝县的河道是一条叫濉河的河流,从西边流过来,据说源头在隆山那块。
这会儿雨还没停,苏妙让付安收了伞,一行人披着蓑衣,耳边全是雨水打在蓑衣和地面的声音,连脚步声都被雨声盖了过去。
到了河边,河里有许多鱼跳出水面。
这麽一晚上,河水便升高了许多水位。苏妙看向河道里面打入的木桩,上面有一道又一道刻线。
她蹲下身,开始说了一遍他们听不见,干脆直接吼道:“经过一夜水位升了多少?”
没人回答,苏妙伸手摸了摸柱子上的刻度,她看过记录,只要是每年过後都会重新钉上一根柱子,上面会重新刻下水位。
她用自己手指量了一下,昨天到现在差不多有食指一指头。
“回县衙。”苏妙迈步走回去,匆匆去又匆匆回。
到县衙的时候,她才解了自己身上的蓑衣,鞋子已经全部湿了,她抹了把脸走入堂屋办公的地方。
这会儿钱县丞等人也到了,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苏妙去看河道了。
“派人守在河道旁,日夜轮换,不得离人。”
徐典吏应了一声。
“还有,每天升了多少水位都登记下来与往年作对比。”苏妙倒了一杯热茶喝了,让被雨淋湿的身体回暖:“水位若与往年发生水涝时相同,钱县丞往下游的百姓说一声,让他们都立刻搬离。”
钱县丞点了点头,心里发苦。这事情并不好做。
“必须要将人劝离开!你将他们的房子是什麽样子的都登记上,到时候若是被淹了,衙门补偿修缮费。”
这一点比较好,钱县丞立马应了一下。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看着点,若是出了事,你我都好不了。”苏妙将茶杯放下:“现在徐典吏你去县丞四处走一遭,重点关注一下生活条件,房屋破烂的老幼百姓,需要什麽都找周主簿支钱。”
周主簿苦了脸,他算计着衙门的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同时心里又有些庆幸,庆幸大人不是那种不管事的好官。
“是。”
“但我得把丑话说明面上,若谁趁此贪了钱,菜市口的行刑台可不是摆设!”
几人神色一凛,忙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