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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狐妖画皮书生陷幻境（第1页）

这行字正在慢慢变化，最终定格为："壬戌年，李长青留"——正是今年的年份和李玄俗家名字！

远处传来鸡鸣。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荒村在晨光中迅速腐朽。等阳光完全照亮山路时，两人发现自己站在塌方的官道旁，仿佛从未离开过。只有刘乐肩上的伤口和金钗，证明昨夜并非幻觉。

李玄望向京城方向。三百里外，皇陵在朝阳下闪烁着微光。。。

松油灯的火苗突然变成绿色时，周子安正伏案温书。这位与陈玉卿同科的举子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再抬头时，破旧的客栈客房竟成了雕梁画栋的暖阁。鎏金熏炉吐着兰麝香气，窗外传来丝竹管弦之音。

"公子醒了？"软糯的女声从帷帐后传来。素手掀开纱帘，露出张倾国倾城的脸——杏眼含春，朱唇点樱，眉心画着朵精致的梅花钿。

周子安慌忙起身作揖，膝盖却撞翻了案几。想象中的碎裂声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铃音。他低头看去，哪有什么案几，分明是个缀满银铃的绣墩！

"奴家小倩，见过周公子。"女子盈盈下拜，罗裙下露出双绣着并蒂莲的红鞋。鞋尖上各缀着颗珍珠，细看竟是微缩的人头，五官清晰可辨。

书生喉结滚动，后背渗出冷汗。他分明记得自己在赴京赶考的路上投宿黑山镇，怎会。。。未及细想，自称小倩的女子已挽住他的胳膊。触碰处传来刺骨寒意，那柔荑看似白皙，皮下却有东西在蠕动。

"公子且随我来。"小倩轻笑，吐气如兰却带着腐臭味，"姐妹们备了酒席为公子接风。"

穿过九曲回廊，周子安发现每个转角都摆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而是各种惨死的书生——有七窍流血的，有脖颈缠红绳的，最骇人的是镜中自己心口插着支金钗，钗尾缀着鱼形玉坠！

"公子看什么呢？"小倩突然贴近，冰凉的手指覆上他的眼睛。再睁眼时，铜镜全都变成了仕女图，画中美人对他掩口轻笑。

宴客厅灯火通明。十二位绝色佳人分列两席，见他们进来齐齐起身行礼。周子安被按在主座，面前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美酒。他刚要推辞，小倩已含了一口酒，红唇直接渡来。

酒液入喉，竟是难以形容的腥甜。书生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酒，而是团纠缠的黑发！佳人们哄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猫叫般的尖啸。周子安惊恐地发现，她们华美的裙裾下时而露出毛茸茸的尾巴。

"公子不喜欢酒？"坐在右首的黄衣女子拍手，"那尝尝新摘的荔枝。"

描金碟中盛着晶莹剔透的果肉。周子安刚拿起一颗，荔枝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胎儿！他尖叫着扔掉果子，胎儿却在落地瞬间变成只黑猫，蹿上房梁不见了。

"看来公子喜欢更直接的。"小倩叹息，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雪白肌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细看竟是《论语》篇章。更骇人的是，这些文字正在皮下蠕动，如同无数小虫向心口汇集。

周子安想逃，双腿却像生了根。佳人们围上来，纤纤玉指变成利爪，轻松撕碎他的青衫。书生胸前顿时浮现出相同的《论语》文字，与小倩身上的交相呼应。

"找到了，癸水命格。"黄衣女子舔着嘴唇，指甲划过他心口，"取心头血时不能让他昏过去，否则画皮会皱。"

剧痛中，周子安看见小倩从袖中取出张人皮，在烛光下轻轻展开。那张皮的面容赫然是三天前与他同行的举子杨文渊！人皮双眼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正汩汩流出黑血。

"别怕，很快的。"小倩将人皮覆在自己脸上。她的真容在皮下融化，转眼就变成了杨文渊的模样，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周兄，我来陪你读书啊。。。"

书生终于崩溃大叫。叫声中，华美的厅堂开始腐朽。梁柱爬满霉斑，佳人们姣好的面容如蜡般融化，露出下面尖嘴毛腮的狐相。所谓的美酒佳肴，全是爬满蛆虫的淤泥和腐肉！

"啧，被发现了。"狐妖小倩彻底撕下画皮，露出血淋淋的真身。她尾巴一甩，周子安顿时如坠冰窟，眼睁睁看着那支闪着寒光的利爪掏向自己心口——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如利剑劈开幻境。李玄的道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铜钱剑直指狐妖眉心。老道身后，刘乐的纸化左臂完全展开，像幅巨大的经幡护住昏迷的周子安，臂上《清静经》文字金光流转。

"臭道士！"狐妖们齐声尖叫，现出原形扑来。李玄不慌不忙，从褡裢抓出把糯米扬手撒出。米粒触及妖气顿时爆炸，将三只狐妖炸得血肉横飞。

小倩不退反进，血爪直掏李玄心窝。老道侧身避让，却见那爪子中途变向，猛地抓向刘乐护着的周子安！

"哗啦——"

刘乐的纸化左臂突然碎裂，化作千百张符纸环绕三人旋转。狐妖利爪划过符纸，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年轻捕快趁机拔刀，刀刃上不知何时已沾满朱砂，一刀斩下小倩半条尾巴。

"啊！"狐妖惨叫着后退，伤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黑烟。烟雾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书生模样，张着嘴无声呐喊。

李玄趁机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下血符。剑身顿时红光大盛，将剩余狐妖尽数逼退。老道剑指小倩："谁指使你害人？"

狐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你们都是。。。画皮材料。。。"说着突然扑向最近的铜镜。镜面如水般波动，眼看她就要遁走——

"嗖！"

一支桃木钉从李玄袖中飞出，精准钉入狐妖后心。小倩发出不似活物的尖啸，身体如烂泥般融化，最终只剩张完整的人皮飘落。人皮落地瞬间，整个幻境开始崩塌。

现实世界的客栈客房重新浮现。周子安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胸口衣襟敞开，皮肤上隐约可见《论语》字迹。李玄翻开他的眼睑，瞳孔中映出支金钗的虚影。

"又是金钗。。。"老道从怀中取出荒村所得的那支，两者形制完全相同，只是周子安眼中的钗头凤凰眼睛是闭着的。

刘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的纸化左臂在幻境中受损，此刻正缓慢自我修复。更可怕的是，纸质部分开始向脖颈蔓延，右眼瞳孔边缘已经出现纸质的纹路。

"道长。。。"年轻捕快的声音带着毛边，像是两张纸摩擦发出的声响，"狐妖临死前。。。我看到她记忆。。。有人在收集特定命格的书生。。。"

李玄正要追问，窗外突然传来唢呐声。推开窗，只见月光下站着顶猩红轿子，轿帘无风自动，露出里面穿嫁衣的身影——正是荒村见过的"陈玉卿"！它缓缓抬手，抛来张帖子。

帖子落地展开，是张人皮制成的请柬：

「谨定于壬戌年五月十七

为陈府玉卿公子与皇姑萧氏

举行冥婚大典

恭请李长青真人见证」

落款处盖着个血色官印，细看竟是"白云寺住持"五个篆字！

刘乐突然指着周子安。书生胸口的《论语》文字正脱离皮肤，在空中组成箭头指向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