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里的争吵
油灯在土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二十多名八路军干部挤在临时教室——一座废弃的祠堂里。黑板上写着"革命"两个大字,粉笔灰簌簌落下。
"老子打了八年仗,不识字照样杀鬼子!"三营长张大彪拍案而起,桌上的粗瓷碗震得叮当作响,"现在让我跟娃娃一样学写字?这不是寒碜人吗!"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几个老红军也附和着:"就是!打仗靠的是胆量,读书有啥用?"
赵刚推了推眼镜,正要说话,祠堂门"吱呀"一声开了。陈长安披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摞泛黄的纸张。
"张营长,"他径直走到张大彪面前,"这是上个月三连的战斗报告,你念给我听听。"
张大彪涨红了脸,粗壮的手指捏着纸张直抖:"这这"
"怎么?自己的兵写的报告都看不懂?"陈长安声音不紧不慢,"你知道为什么三连这次伤亡这么大吗?就因为传令兵把东侧有埋伏写成了西侧有埋伏。"
祠堂里鸦雀无声。张大彪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重重坐回板凳上。
陈长安环视众人:"同志们,我们现在面对的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军。不识字,就看不懂地图;不懂战术,就会白白牺牲战士的生命!"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孙子兵法》:"这是我从德国带回来的。德国军官每人必读,日本军官也人手一册。而我们呢?"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
()"特聘教员"
第二天清晨,陈长安正在团部修改训练大纲,哨兵报告说有人求见。
来人是原晋绥军少校参谋楚明远,北平陆军讲武堂毕业,太原会战后被俘,被迫加入伪军,上个月随王营长一起起义。
"陈团长,"楚明远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听说您要办军事学校,我我想毛遂自荐。"
陈长安打量这个戴着圆框眼镜、书卷气浓厚的军官:"楚参谋,你在伪军待了两年。"
楚明远的脸刷地白了,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是但我从未伤害过同胞我可以誓"
"你会讲日军战术特点吗?"陈长安突然问。
"会!我在伪军时偷偷整理了日军各联队的作战风格"楚明远急忙从公文包里取出几本笔记。
陈长安翻看着密密麻麻的记录,突然拍案:"好!你就是我们军校的第一位特聘教员!"
楚明远愣住了,眼圈渐渐红:"您您不嫌弃我"
"过去的就过去了。"陈长安拍拍他肩膀,"从今天起,你负责教授《日军战术分析》和《参谋作业》。"
()"特殊学员"
军事学校开课第一天就出了状况。
李云龙大摇大摆走进教室,往最后一排一坐,跷起二郎腿:"老子来听听这洋学堂教些啥玩意儿。"
正在黑板上画战术示意图的楚明远手一抖,粉笔"啪"地断了。教室里其他营连干部也都面面相觑。
"李团长,"楚明远硬着头皮说,"按照陈团长的规定,听课要要做笔记。"
李云龙眼睛一瞪:"啥?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念人之初呢!"
僵持之际,陈长安抱着一摞笔记本走了进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李云龙一个崭新的本子和一支钢笔。
"老李,"他俯身在李云龙耳边低语,"你不想让赵政委笑话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
李云龙老脸一红,嘟囔着接过本子:"笔怎么拿来着?"
()扫盲班的灯
夜深了,军事学校的教室里还亮着灯。
二十多个营连干部笨拙地握着毛笔,一笔一画地描红。赵刚耐心地挨个指导,不时纠正握笔姿势。
"赵政委,"张大彪额头冒汗,"这革命俩字比抡大刀还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