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株?很好,即使你在撒谎,我也没办法证明你说的是假话。”
“毒不是我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手里有这种毒草,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
“我要知道真相。”
对方气势越弱,利维娅的态度就越强硬。
“你在食物里放毒蕈,准备毒死凯撒?或者,你故意下毒,等凯撒毒发时用‘阿特洛波斯’救他一命,借此邀功?你不会这麽蠢吧?”
“不是的!”
“有没有人指使你?”
“没有任何人指使,我也没有下毒!”
“那你有没有算计盖乌斯?”
提洛没有回答,他咬住嘴唇,将脑袋再次低了下去。
“既然内心坦荡,为何不敢说出真相?”她加重了语气,“事已至此,你依旧不敢坦诚,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不是我下的毒,”提洛极力忍耐着悲愤,身子宛如瓢泼大雨中的棕榈叶,不住颤栗,“您不会想知道我曾经看到过什麽,您也不会理解我这些年所经历的痛苦!”
“你到底在说什麽?”利维娅恨不得破开对方的脑壳,瞧瞧他究竟在想什麽,“别再打哑谜了,行吗?”
“我不敢说。。。。。。有一件事,我怕说出去连累我母亲!她是无辜的!”
“盖乌斯难道就不是无辜的吗?从小到大,他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他怎麽也不会想到,一起长大的奴隶夥伴居然背叛了自己。”
“只要他能平安长大,脱离监护,你就可以被他释放,成为自由人,而你的子孙都能得到公民身份。我不懂,算计他,对你来说有什麽好处?”
“你知道,我本可以命人将你吊起来,用火炭和刀片逼你说出真相,”她冷笑了一声,“或者,将你母亲吊起来,在你面前对她用刑。”
“不,”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宛如即将熄灭的火焰,在黑夜中飘忽不定,“姐姐,不要这样做。。。。。。”
利维娅奔到弟弟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望着盖乌斯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心中慌乱起来。
十年光阴对于神明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对于人类来说,却足以建立一段难以割舍的羁绊。
神是永生的,从来就不用面对同类的死亡。可她如今呆在凡人的躯壳,知道人类是多麽脆弱的存在。
一颗有毒的果子,一片单薄的刀刃,一根不起眼的绳子,都可以轻易收割他们的生命。
残酷的现实犹如罗马的七座山头,重重压向她的心脏。她是一个无能的神,失去了所有力量,甚至保护不了重要的人。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她没有对未来做出任何规划,只是安于现状,冷眼瞧着罗马的日出日落。
现在,阴谋的火焰烧到了自己头上,她的弟弟无辜受到牵连,濒临死亡。
诸神真应该开个会,将她的狼狈模样投射在大殿中心。
看啊,这就是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屈服于父权,荒废了整整十三个年头。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在弱者面前耀武扬威!
“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她望着提洛颤抖的脊背,对盖乌斯保证道,“我向斯提克斯河发誓。”
这是神的誓言。
刚才那句话耗尽了盖乌斯全身的力气,他躺在枕头上继续忍受剧烈的痛苦,脸色比骨灰还要暗沉。
“对不起!”眼泪夺眶而出,提洛刚想起身,却又放弃了,只是伏在地上啜泣。
“主人,这是您放在梳妆台上的东西。”希拉走进门,低头将布包呈上。
利维娅揭开布包,一团熟肉躺在手帕中央,宛如一座褐色小山。
“我原本打算让你吃下毒肉,再将阿特洛波斯喂给你解毒,用来确定你对盖乌斯没有恶意,只是想救他而已。”
目光扫过小奴隶的後脑,她再一次注意到对方长短不齐的头发。
“但我放弃了这个打算。希拉将我从小照顾到大,哪怕你有那麽一丁点儿可能是无辜的,我就不能对她唯一的儿子做这种事。”
医生们醒了,利维娅让他们照顾好盖乌斯,自己叫上提洛来到门外。
“你到底隐瞒了什麽?让我猜猜看。”脑子飞速转动起来,她在记忆中挖掘着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