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椋一边清理吧台,一边将顾客喝尽的酒杯收起来。
他已经足够繁忙,可眼角的余光里,依旧时时撞进孟寄宁的残影。
大抵是自己的工位太不好,正对着舞台,想躲也无处可躲。
擦到某个座位时,齐椋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孟寄宁带来的那位斯文的年轻人,昨天就坐在这里。
那人专心听完了整场表演,孟寄宁下台时,还跑过来拥抱他,激动地热泪盈眶。
想到这里,齐椋看了眼空荡荡的座位。
那人今天倒没来。
台上,孟寄宁的最后一只曲子已经临近尾声。齐椋转过身,背对舞台整理酒柜。
“来杯波本。”
齐椋从酒瓶上看见对方的倒影——托着腮,朝他微笑,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齐椋放上酒杯,往里注入酒液。孟寄宁望着的不是酒杯,而是他的手。
倒到一半,孟寄宁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齐椋放下酒瓶,淡淡地说:“没兴趣。”
孟寄宁耷拉下眼皮,叹了口气,神情沮丧:“我还以为找到一起喂猫的人了。”
齐椋瞥了他一眼:“喝醉之后的事,你倒记得挺清楚。”
孟寄宁拿起酒杯,端详一番,一饮而尽。
“其实我酒量非常好。”他说。
齐椋盯着他,他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眼神清明,毫无醉意。
齐椋心里闪过的不知是恼怒还是悸动。“为什么盯上我了?”他问,“昨天那个人记不住号码?”
听到这句话,孟寄宁脸上闪过一丝了然,这一瞬间的神情让齐椋追悔莫及,可他已经说出口了。
“他不用记,”孟寄宁说,“他是我哥哥。”
齐椋在心里提醒自己:这跟我没关系。
“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顿饭吧。”孟寄宁说。
“没空。”
“那你白天做什么?”
“有另外的工作。”
“周末呢?周末也不休息?”
“不休息。”
“连轴转?”孟寄宁倒吸一口凉气,“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说实话,齐椋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睡饱觉是什么时候了。睁眼就是无尽的疲乏与困倦,即使在睡眠里,美梦也没来找过他。
他真的太累了,累到不想分出心思给另外一个人。即便是现在,仅仅是有时,孟寄宁的脸,孟寄宁说过的话,在他脑中一晃而过,他就觉得精疲力竭。
他不适合约会,最好连感情都不要有。
“不关你的事。”他说。
孟寄宁蹙起眉,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问:“你白天一般在哪工作?”
齐椋警惕地望了他一眼。
“不管忙成什么样,中午总是要吃饭的吧,”孟寄宁说,“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
“不用了。”
孟寄宁注视着他:“这不是约会。”
齐椋皱了皱眉。
“是约饭,”孟寄宁说,“我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人多吃得香。平常还好,周末了,大家都出来聚餐,朋友圈到处都是合照,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太寂寞了。”
“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以前有,现在没了,”孟寄宁的眼神有些落寞,“我想大概也不是真朋友。”
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齐椋在心中提醒自己,就像那天晚上的醉态一样。
“辞职之后,一部分把我拉黑了,另一部分在装死,”孟寄宁说,“如果你周末中午有空,能陪我吃一顿……”
他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齐椋。
在咬断自己的舌头之前,齐椋开口说:“友谊路和长青路交汇的地方,有个中石化加油站。”
孟寄宁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齐椋没法不继续说下去:“我一般把拖车停在那里,如果不在,那就是接到单子了。”
孟寄宁笑了:“那我12点左右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