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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公主宅第,灯火通明,齐令月的奉灯女史刚欲将轻纱灯罩摘下,换上新的烛火,然还未及将新烛火放入灯罩中,便见东昌公主怒气冲冲,将团扇冷冷地甩向身后之人。
“谁许你们自作主张的?”
赵景面色惊惶,直跪在齐令月跟前,急声解释道:“公主,此事,我断断不敢自专,那老叟当真不是我派去的。”
“公主的嘱咐,在銮驾自昭陵回京之路击山引以坠石,装作自发之事,我都牢记于心,断断不敢旁生波折。”
齐令月上前一步,提着他的领子,厉声斥责道:“你不敢,你手底下的人呢?”
赵景连连道,慌张得泫然欲泣,他道:“那必也是不敢的,公主,我敢以性命相保,那老叟断断不是我们安排的。”
东昌公主闻言方松了口气,冷声道:“你先起来吧,人手可还撤得干净?”
赵景额间布满冷汗,他用衣袖拭去汗水,声音中还带着颤抖,他道:“为公主办事自当尽心,已然干净了,击山引以坠石之人,我已让人封住口。”
言下之意,那人赵景已然杀了。
东昌公主轻嗤一声,凤目冷瞥道:“还算聪明。”
赵景刚欲说什么,便见停云入来,停云只随意瞥了赵景一眼,随后朝着东昌公主道:“长主,顾昭容来了。”
东昌公主给赵景递了个眼色,悠悠道:“你先退下。”
赵景垂首离开屋内,随后便见顾有容满面愁容而来,顾有容只叹气道:“东昌,你这次下手太过。”
“你不是说只想用山顶落石引发舆论么?你怎么又让文鸿去刺杀齐珩?”
东昌公主甫一坐下,便听顾有容如此之语,她气极,忙起身怒声道:“不是我。”
顾有容一愣:“文鸿不是你派去的?”
东昌公主无奈低声道:“当真不是。”
她从来没想过在此时要了齐珩的命,她想的不过是让人在山顶做些手脚,落石之象,再届时让人散播舆论,说是今上不德,伪造先帝手书,为一己之私枉顾先帝的颜面,是以先帝在天恼怒,以落石警示。
她本意不过是想坏了齐珩的名声。
她从未想过让人刺杀他。
毕竟晚晚现在才六个月的身孕,齐珩若在此时崩殂,大局必乱,她不好掌控。
且刺杀易留下把柄,不如落石这般干净。
谁曾想,銮驾返京途中,文鸿出现在圣驾前,金吾卫与兵部之卫士拔刃而列,文鸿声称有一物欲献于天子。
文鸿是前朝名家,以作画,藏画闻名,后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传闻他已然归隐。
却不料,他再次出现,是在圣驾前。
齐珩允了,毕竟文鸿的画,世间难求。
齐珩亦想见见这位前朝名家。
金吾卫细细搜查了他的身上,连文鸿口中的卷轴也瞧过的,见并无利器,才肯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