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书以为齐珩未见到那悼词,然齐珩却是知晓的,他看见了。
并非无心,是有意。
他怕江锦书用火时不甚伤了自己,便在角落处的屏风后一直站着。
直到那火盆中的火光湮灭,齐珩才去了后室。
他理解江锦书心中的挣扎,知晓她的为难之处,所以他从不过问。
是以对于东昌公主的一次次挑衅行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却不想,这滩浑水还是被礼部尚书拨开了。
“于卿的眼中,东昌公主与朕情谊如何?”齐珩不禁问道。
“公主狂妄,时时挑衅陛下,依臣愚见,是公主有负陛下。”
齐珩听了此话沉吟良久,让常诺带去了一句话、一封残卷,和一道旨意。
那句话与那张卷轴是私下的。
那道旨意却是公之于天下的。
东昌公主默然打开那卷轴,所谓开缄泪涴,齐令月算是懂了,她抚上那抹泪痕,失神地瞧着那泪痕周围的墨字。
“此顾昭容的罪己书。”
她将所有罪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常诺窥着东昌公主的神色,恭谨道:“公主,陛下有一句要臣务必带到,昭容,是为公主而死的,公主该爱惜自身,而近日公主所为是否愧对昭容?请公主审慎思量。”
“陛下的旨意,已然为公主做足了颜面,也请公主爱惜。”
“这句话,是臣想对公主说的。”
常诺看得最为清楚,这是齐令月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那道抚旨上写的:“退朝私谒,仍用家人之礼。”
【4】
此诏书之意,天子下朝后,公主亦不必对其行君臣之礼,只以姑侄之仪相处便可。
此天下独一份。
这是殊宠,是在向天下面前展现天子与东昌公主姑侄两人情谊深厚。
也在对天下言明,顾有容之事,天子从不疑长主,此事与长主无关,那些想弹劾长主之人做事前得好好思量。
这不仅是对公主的安抚,亦是对皇后的安抚。
今上爱惜皇后,才会对东昌公主容忍到如此地步。
这是不愿让皇后殿下为难,只希望东昌公主爱惜这次机会为好。
顾有容一死,算是切断了齐令月与内廷的往来,大大折了东昌公主一翼。
“滚,谁要他的假心假意,滚出去。”东昌公主将那黄纸撕碎,抛掷在常诺的身上,停云见状,忙将东昌公主扶住,安稳住她。
停云喊道:“萧郎君,您快些送天使出去吧。”
东昌公主气愤已极,瞪着双目,大口地呼气。
萧章忙带着常诺出了院门,萧章轻声道:“有劳天使,公主情急,实不想伤及先生,唯愿先生勿以此为意,切勿将此事告知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