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见山禁锢住身体一遍遍抚摸着湿透的发顶,等方晴飔将药物注射进手臂后,他抱起游弋在空荡荡又漆黑的屋子里慢慢行走。
耳畔哭声不绝,今见山脚踩实地却始终有种虚无不实感,恍若水面漂浮的一叶浮萍,拖着支离破碎不成整体的灵魂在茫无边际的湖中漂泊。
看不到尽头又惧怕水面动荡,风声鹤唳都能让他惊慌失措,以至于手足无措到想日日夜夜磕头祈祷。
一路晃荡到抽干水的泳池边,今见山按下控制开关,等直对树林的落地窗投放进光亮,他拖过门口的高脚凳抱着游弋走到夕阳里坐下。
枯枝败叶铺盖住泥泞,将落未落的叶子随凉风轻晃出光影,今见山抚摸着脸颊在后仰的脸上落下亲吻。
药物及时阻断了病情进一步发作,哭声已经替换成断断续续地抽噎,身体虽然配合着一下下抽动,肌肉却已经松懈下来。
游弋垂着手脚跨坐在今见山怀里,枕着臂弯任由他用吻舔舐遍布的泪水。
唇瓣抿走下颌处即将流窜而下的泪珠,轻柔的吻沿着痕迹又一路往上,在成簇的睫毛和红透的眼尾一遍遍抬起又落下。
良久后抽噎也停下来,今见山捞过一侧的浴袍包裹住游弋,脸贴着脸一边前后轻晃一边拍打后背。
一滴泪从干燥的眼尾滑过太阳穴又浸润上眼尾,破碎嘶哑声从心脏里解封出金光,嗡嗡回音震颤着耳膜。
“今见山”
今见山微微收紧手臂,抬头的时候那滴泪从他眼尾坠落:“嗯,我在。”
“今见山”
“嗯,我在。”
游弋缓慢地睁开眼睛,泪水噙满眼眶霎时间泫然而落:“你骗我”
“怎么骗你了?”今见山温柔宁静地看着他,“你能妄想出我这么优秀的人?”
“你骗我”
游弋瞌上眼睛,三个字在他口中有气无力地反复重复:“你骗我”
心脏通过一刻不停的颤动来强调有多疼,这种状态下今见山不敢再说话,只能擦拭着泪水用体温和抚摸来否认。
声音虽然微弱却始终喃喃不停,时间好似在黯淡里静止下来,又在夕阳染红云彩时加速转动起来。
等到暮色降临,今见山抱着彻底平静下来的游弋往外走去。
“甜食不能吃太多。”
“嗯。”
餐桌上照常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食物,以及一个没有出现过的草莓布丁。
今见山抱着游弋在餐桌前坐下,方晴飔走到身侧,拿着手持检眼镜来回照了照游弋的眼睛。
四种诊断光束一下下切换,全部检查完毕方晴飔收回手:“没有出现器质性病变,一切都正常。”
“谢谢。”
方晴飔将透明小瓶放在桌子上,今见山再次道了声谢。
等人走后,他打开盖子将治疗失眠的胶囊倒进嘴角,在尝粥的温度时混着吃下去。
臂弯里的人虽然木讷地半睁着眼睛,却在饭勺碰上嘴唇时很自觉地张开。
今见山盯着喉咙正常咽下,没忍住亲了亲:“谁的宝贝怎么这么乖?我的。”
话落自己把自己逗乐了,今见山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吹走饭勺里的热气后碰上嘴唇,然后谨慎地喂到游弋口中。
一碗五颜六色的粥不止能补充身体所需水份,还补充了身体所需要的营养,而一点点见底算得上拨云见日。
每日两餐,今见山全靠这一过程来补充自身所需的能量。
他放下空碗又拿起另一个装满火龙果碎泥的小碗,正准备喂又原放回去。逗弄心忽然大发,今见山还没施行先抿着嘴憋住笑。
第一勺没反应,第二勺也没有什么反应,等到第三勺时嘴巴就张得有点勉强了。
今见山收回小勺抵着游弋额头闷笑起来:“真他妈牛逼啊。”
不是别的,正是游弋不爱吃的香蕉,今见山笑够了不再逗他,三两下将碗里的香蕉泥吃光,然后拿回火龙果。
“求了方医生好半天才讨来一顿甜品,人命令了,说只能吃两口。”今见山将草莓布丁来回搅拌成碎块,然后盯着游弋滑动喉咙咽下。
一勺后的最后一勺也喂完,今见山抿走嘴角的奶油:“要不悄摸多吃一口?不过得有报酬。”
游弋无动于衷地看着一个方向,几秒过去,今见山压低声音说:“当你默认了,等康复后我们就结婚,去国外领证也行,没有证只有个婚礼也行,不过意定监护必须要办。”
不算求婚的求婚在一勺草莓布丁落入口中时单方面拍板,游弋进完食被搂抱进怀里,静静等着今见山用餐。
固定昏暗的灯光没有随意调整,不过浴室很明亮,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放完水,又叼着牙刷跨进温热的浴缸里沐浴。
滑腻腻的泡沫涂满全身,清澈水流冲刷干净后又有条不紊地吹干头发,最后穿上相同睡衣相拥进被褥里合上眼。
咔嗒——咔嗒——
雨水织成串从每一个尖角急不可待地坠落,凡是坑洼全部窝出水潭,好似一个个泉眼汩汩冒出没有任何污染的生命之水。
游弋撑着膝盖从沙发上起身,拖拉着脚步走上前提起画架。托盘里的画笔在走动间滚动着即将要掉落,一瞬间他的反应出奇的快。
他反方向倾斜画架的同时迅速蹲下,将滚过来的画笔稳稳接进手中。
而在起身后刚刚的慌乱仿佛只是眨眼间的错觉,他再次疲惫颓唐地坐回到沙发里。
调整好高度,又从抽屉里取出需要用到的工具。在稀释颜料时,小拇指蹭上了点调色纸上的混合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