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鑫话音刚落,董蔓蓉身边的苗儿脚步匆匆走进来,见着殷鑫先是行了礼,随即欲言又止。
董蔓蓉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就直说,少爷又不是外人。”
“是,”苗儿低着头轻声道,“夫人,今夜老爷又歇在秋姨娘处了。”
殷鑫听罢看了董蔓蓉一眼,见她神色略有些发愣,随后挥了挥手示意苗儿先出去,然后沉声对董蔓蓉说道:“母亲,您不能再继续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了,您如此这般只会将父亲越推越远,若是父亲夜夜宿在秋姨娘处,她如今又刚三十出头,年轻力壮的,何愁生不住第二个殷磊呢?”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董蔓蓉苦笑了一声道,“你父亲对阮氏的独宠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如今也的确已经年老色衰,你父亲又如何舍得抛下阮氏呢?”
“所以母亲才更应该用手段去争,而不是一味地由着自己的脾气与秋姨娘正面在父亲面前争执,如此只会让父亲更加心生厌烦。”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一看到阮秋儿的那副嘴脸便难以控制地恶心,又叫我如何能够忍得了呢?”董蔓蓉恶狠狠地说道,“如今殷府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谅她阮秋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她还能再生,谁又能保证她一定能生得出儿子,哪怕她真是生出了儿子,你也依旧是殷府的嫡长子,是她这样的贱妾生一百个一千个也比不上的嫡长子。”
“母亲此言差矣,若她一直得父亲偏宠,她的儿子又何愁不能得父亲爱屋及乌呢?”殷鑫缓缓说道,“就说从前的殷磊吧,明摆着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可父亲不还总觉得他这是少年人的天真,不谙世事吗?可见只要能得了父亲的偏爱,就算阮秋儿是妾室又如何,她的孩子依旧能在府中横行霸道。”
“说到底还是母亲不中用,留不住你父亲的心。”
“母亲说这话做什么。”
董蔓蓉看着殷鑫的眼中满是歉疚:“若是母亲从一开始就能将你的父亲拴得牢牢的,也便没有她阮秋儿的事了,只是苦了我的鑫儿,明明文物双全,德才兼备,在你父亲眼中却还不如那个整日沉迷于烟花柳巷的贱妾之子。”
“母亲说这些便是存心想让儿子也过意不去了,”殷鑫说道,“母亲生下鑫儿,与我而言已然是天大的恩情,十几年来,哪怕是母亲在府中受秋姨娘许多的气,也从未亏待过儿子,这才将儿子调教成如今这般模样,母亲又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呢?”
“我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我心甚慰啊。”
董蔓蓉说着伸手握住了殷鑫的手,殷鑫继而也回握住她的,随即信誓旦旦说道:“母亲放心,只要母亲愿意听儿子的,秋姨娘必定再没法在府中掀起风浪,届时母亲想如何在她身上狠狠出口恶气,那也随母亲高兴就好。”
“好,那母亲便等着鑫儿为母亲出气。”
“对了母亲,您方才说明日七皇子妃会来府上拜访?”
“是啊,”董蔓蓉点点头,“七皇子妃的母亲是我出嫁前最好的朋友,只是她母亲嫁给了朝廷命官,而我只是嫁给了你父亲这样的商人,虽说出阁前我们相见甚欢,但之后毕竟官商不同路,来往便也少了。从前七皇子妃还被她母亲带着到府里来做过客,那时候你与七皇子妃还曾在一起玩耍,说起来她虚长你几个月,按辈分你可还得唤她一声姐姐呢。”
“母亲所说之事我倒是不太记得了。”
“也是,那时候七皇子妃不过两岁,你甚至还不到两岁,记不得才是正常的。”
“不过七皇子妃的母亲,也就是宣平侯夫人不是已经去世多年了吗,说起来这么多年里七皇子妃与母亲应当是没联系过的,怎的突然下拜贴说完登门拜访?”
董蔓蓉也是一脸困惑:“此事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得很,我上次见七皇子妃怎么也得是十四五年前了,按理说她如今嫁给了皇子,应当更不屑于与我们殷家这样的普通商户来往,怎的就要亲自登门了呢?不过我只想着她如今身份高贵,说起来气一气阮秋儿也是好的,便也没想这么多旁的,左不过是她想念她母亲,想着我与她母亲从前的关系,想问问我关于她母亲的事情罢了。”
“既然如此,母亲便好好招待着,若是能与这位七皇子妃多多联络感情,对我们母子自然是益处颇多。”
“这个我倒是知道,”董蔓蓉说着,心中又升出一个想法,“你明日可还要去学堂?”
“自然是要的,今日夫子布置了默书的课业,说好了明日一早便要检查。”
“那倒是可惜了,七皇子妃拜贴上所写时辰是辰时末,我原本想着你与她见上一面,或许还能让她替你在七皇子面前美言几句。听闻如今最得圣心的便是七皇子殿下,若是你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日后七殿下登基我也不用再担忧你的前途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登基的不是七殿下,同他亲近些说不定也能当个官什么的,到时候咱们母子才算是真的扬眉吐气了。”
“母亲,历来君王最反感的便是自己的儿子私下里结党营私,若是陛下知道七殿下私下里拉帮结派,又怎可能将皇位传于他?而且事关皇位之争,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今日与七殿下亲近了,来日他若失了陛下的宠爱坠下神坛,我不也是跟着遭殃吧。”
“鑫儿说得是,倒是为娘的太过心急了。”董蔓蓉轻声道。
殷鑫见她有些低落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出言安慰道:“我知道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这样吧,母亲明日留七皇子妃在府里用饭,到时我让夫子先检查我的课业,之后便赶回来见一见七皇子妃,母亲说这样可好?”
“可你方才不是还说这时候应当少于皇子贵族亲近,以免惹祸上身吗?”
“那又能怎么办呢?”殷鑫故作为难地思考片刻,随即说道,“总不能让母亲为此事愁眉不展吧?再说了,只是同儿时见过的玩伴见一面,倒也不至于惹祸上身。”
“好,那我明日便尽力留下七皇子妃在府里用饭,也好挫一挫阮秋儿的锐气。”
“母亲安排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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