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通传后,萧云升先笑着走了进去。
“父后,孩儿幸不辱命,将那竹编工匠给您带回来啦。”
薛清竹看她一眼,笑着摇头:“多大了还这么不稳重,人在哪儿?快给我看看,能制出那《玉堂富贵图》的到底是怎样的男子。”
陈笙在宫人示意下迈入殿中,俯身跪倒:“草民见过君后,君后万安。”
这规矩也是来的路上萧云升教他的,陈笙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君后,规规矩矩的跪着行礼。
可心里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紧张……榻上那人,很可能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怎样的人,而现在……他就在这里,与他相隔只有几米。这样的见面,又叫陈笙心里如何能够平静。
薛清竹与陈笙隔的太远,瞧不清人,笑道:“平身吧,你编的那屏风我实在是喜欢得紧,又听云升说编制这图的是一个男子,这才召你进宫,想着见见这等能工巧匠。”
“……谢君后,君后能喜欢那幅图,是草民的荣幸。”
“难为你跑这一趟,怡儿,去取些我库房中的素色料子,另再取五百金……”薛清竹说着,不经意抬眼,看到了陈笙的脸,猛的窒住了呼吸,甚至手边放着黑白棋子的棋盒都被他无意扯下了桌子,玉石棋子散落一地。
身边伺候的怡儿小心翼翼的询问:“君后?”
薛清竹这才回神,看向萧云升,就见萧云升眨了眨眼睛,装作无辜。
“……都退下,本宫要与这工匠单独说说话。”
“是,君后。”
萧云升笑嘻嘻的凑过去:“父后,那我……”
“……你留下。”
“是。”
屋子里的人很快都撤了出去,薛清竹起身,由萧云升扶着走到陈笙面前,声音温柔,可仔细听……却又不难听出其中细微的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
陈笙不敢抬头看他,只盯着自己的鞋面:“草民……陈笙。”
“陈笙……陈……”薛清竹抓着萧云升的手微微用力:“不知你……来自何处?”
“草民……是渠州府桐县季家村人。”
“季家村……”薛清竹自己念叨了几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艰难开口:“你可识得……陈昭莲?”
陈笙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头:“回君后,她是草民的养母。”
养母。
薛清竹的手越发用力,却仍觉得头晕,仿佛要站立不稳一般。萧云升意识到他的状况,忙将人扶稳,温声劝他:“父后,孩儿扶您坐一会儿吧。”
薛清竹却摇头,只这么看着陈笙,便红了眼眶:“你今年……多大了?”
陈笙看着薛清竹这个样子,也跟着红了眼眶,哽咽开口:“草民……二十岁。”
问到此处,薛清竹对陈笙的身份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他死死压抑着自己的眼泪,看向萧云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