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燕忱轻轻抚过那双似乎一直在说话的眼睛。指尖微痒,长长的睫毛轻颤着闪躲。他一声轻笑,改而轻抬她柔和精致的下颌。
林辰几乎是下意识一躲,辐度太大下没坐稳,带得圆凳险险往一边倾倒。
燕忱长臂一伸便将她揽入怀里。
骤然间被紧紧拥住,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属于男子的热力。林辰脑中有几秒的空白,下一瞬似有惊雷劈过,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禁不住战栗,一颗心更是直直坠落!
意念闪过,短剑在手,她拼尽全力刺向他的心口。同时风刃符激发,急速后退,大喊:“叶六!”
“叮”的短促的一声,短剑被轻易弹开卸力,风刃一闪而灭。原本足够摧毁整座屋子的凌厉一击,却湮灭无踪。
“嘭”的一声,叶六、叶三、叶四、叶十九撞开门疾步进来,护卫在侧。
“皇上!”
“林主子?”
“他不是翌王!他不是!”林辰整个人如浸冰水,止不住颤抖——这人不是燕忱。燕忱到哪去了?
叶六诸人均是脸上一片茫然空白,望着林辰,显然觉得她睡了一年糊涂了。
燕忱脸上的笑意消失,沉默地注视着林辰。
林辰急促道:“你们忘了?当初翌王殿下曾说过,若他出了意外,你们要听我号令!你们信我!这人不是翌王殿下!叶六,你应记得那黑袍人,也记得被黑袍人控制的简王吧。还有叶三叶四,你们经历过的,那个被翌王杀掉的魏老道,也是那黑袍人控制的分身!那种占据他人躯体的手段有个名称,叫夺舍!眼前这人定然是被夺舍了!”
叶六抬头看一眼燕忱,横跨一步挡在林辰之前。
叶三叶四叶十九全部望向燕忱。
燕忱的薄辱紧抿,近如直线,眼眸幽冷,淡淡扫向这些心腹近卫。
叶三等人心中凛惧,不觉挪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却都浑身紧绷——
如果,如果林辰说的是真的……
他们只有死战殉主而已……
僵持之时,收到消息的叶一大踏步而来,一撩衣袍,跪地:“叶一拜见皇上。皇上得胜还朝,属下未曾恭迎,不胜惶恐。诸大臣俱还等在城门处,请皇上示下。”
燕忱脸色微缓:“免礼。是朕有急事先回。传令下去,庆功宴照常进行。”
“尊旨。”
叶一起身,剜了叶三几人一眼,“你们想做什么?想要背主吗?”
“想背主的是你吧,叶一。”林辰一字一顿,“我已经说了,这人不是你们的翌王殿下。你们的主子,被某个孤魂野鬼,夺舍了。”
“请您慎言。便算您得圣上珍视,如此大逆不道之语,也该治不敬之罪。”
“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陈侍郎。”林辰冷笑,“只要有官当,无论谁是主子都没关系是吧。”
“你——”
“够了。”燕忱淡淡说,“都下去。”
“皇上!”
“下去。”
叶一满心忧虑,也只得应是。他皱眉看向诸同僚。叶三叶四叶十九有点不知所措。
叶六纹丝不动,说:“皇上恕罪。属下得主子之令,只听林主子一人号令。一切以林主子安危为上。无论谁想对林主子不利,请先踏过叶六的尸体。”
叶十九看看林辰,看看皇帝,又看看叶一,再看看叶三叶四,犹豫一下,站到林辰旁边:“属下曾受主子所令,尊林主子为师。叶十九不敢违背师命。”
叶三叶四依旧不知所措。叶一盯着他俩,忍怒说:“叶六叶十九不提,你们俩可是自幼——”
“都出去!”燕忱神色无波,语气也寻常,然而话音未落,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一瞬铺开,迫得叶一叶三叶四全都神魂震荡、口鼻渗血。叶六叶十九更是晕了过去。更兼凛凛帝皇之威,至高皇权霸气,扑天盖地倾洒,笼罩整座皇城。
城中所有人尽皆跪伏,不敢抬头。
林辰瞪大眼,努力撑住。那股威压虽特意避开了她,但无意间显露的、犹如实质的帝皇之威却差点将她压趴在地。
她能看见,燕忱周身萦绕的纯粹浓郁的金色之气——像极了某本游戏出品的书藉上,记载的帝皇龙气。
但是可能吗?一个夺舍他人的邪魔歪道……但是那黑袍人也曾说过帝王龙气对其有用什么的。只是这样纯粹浩然的气息,竟也能被邪魔歪道利用吗?
宽敞的明堂里,只余燕忱和林辰两人。
慑人的威势渐渐敛去。
“我很好奇,”他居高临下,斜斜睨着紧抓着桌沿避免倒地的林辰,“今日你能一眼辨别,梦境之中为何从不怀疑?”
林辰愣了片刻方理解他话中含意,不自禁高声嚷道:“你、你承认了?你承认你不是燕忱!梦境也——”
“朕之名讳,岂容你这般大呼小叫!”燕忱冷斥。“朕问你,你是林辰,还是林黛玉?你以为,朕是谁?是那个占据了朕身份的孤魂野鬼吗?”
林辰愣住。好半晌,才恍然大悟般,喃喃道:“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吗?梦境之中,梦境之中……是有点不对劲。的确不对劲。怪不得!他那般强大,怎么会一个劲逃避呢!却原来,不是他。不是他。但那是梦境啊!梦本来就没有逻辑啊!梦里怎么会想那么多呢。你不是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哄我,一直哄骗我。你卑鄙。你,你告诉我。”她红着眼睛。他是谁?为何对她那么好?
“你告诉我,他是谁?到哪去了?”
燕忱冷冷道:“朕凭什么告诉你?还有,朕什么时候哄骗你了?不是一直是你自以为是,将朕认作那个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