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全场最沸腾激烈的时候,周怀海的朋友低声说了句来了。
他站起身迎到大门口,四名保镖簇拥着一个男人走进来,两方笑着握手,周怀海朋友指了指我们这边,那个男人立刻摘下墨镜。
他看上去约摸五十出头,梳着油亮的背头,一身绸缎白衣,模样很富态,他大步朝这边走,我跟着周怀海往他那边迎,周怀海朋友介绍他是林老板,林老板笑说我和周局长认识,只是没共事过。
林老板挥手示意保镖都下去,我们四个人一起坐下,酒保搬了一箱人头马,撤走了刚才吃过的果盘,换了两碟新鲜的。
周怀海一边开酒一边说,“今天我和林老板谈生意,不存在什么局长。都是商人,官场的事暂且放一放。”
林老板脱下衣服搭在沙发背上,“那自然好,如果周总用局长身份来压我,这生意还真是没法谈了,我敢占您的利吗?”
他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林老板盯着投射在茶几上不停跳跃的霓虹光点问周怀海,“项目肯定八九不离十,我与周总早就想合作了,跟谁不是赚钱,周总办事我放心。不过周总到珠海之后,是否拜访了这里的一位大人物。”
周怀海有些不解看向他朋友,朋友告诉林老板周怀海不常在珠海,恐怕没这个必要吧。
林老板摇头,“常老的地盘上,多大的官也得拜帖子,就算京城的来了,他要请吃饭也不能不赏这个脸,黑白不分家嘛。不过他对周总的评价倒是不错,说官场难得有你这样的后生,他知道你清高,有才气也有骨气,不会计较这些门道,可他不计较是他的事,周总想在珠海顺利最好不要失礼。”
周怀海显然没听说过这位常老,他蹙眉问这是什么人物。
林老板提起他有几分忌惮,“广东资历最老的黑帮头目,改革开放后他头一批混江湖,多少高官都是他的坐上宾朋,捏着半个国的人脉,这么说吧,周总一定知道乔川,乔川可是这位常老的准女婿,能让乔川喊一声岳父的,还找得出第二个吗?”
我拿着酒瓶的手狠狠一颤,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滑润冰冷的玻璃从我掌心脱离,倒在茶几上不曾来得及扶,又晃荡着滚落在地上,啪嚓一声四分五裂,酒水喷薄四射,迸溅在我有些苍白的脸上。
打碎酒瓶的失误令他们全部朝我看过来,每个人脸上都闪过一丝隐隐的诧异,包括我自己。
乔川竟然要结婚了。
我以为他是个无牵无挂的亡命徒,女人和家庭会成为他的负担累赘,所以他玩儿女人但不爱女人,把女人看成可有可无的玩物,甚至一件随时脱掉不要的衣服。
他也会浪子回头,尘埃落定吗。
我心里一阵阵疼痛,那种仿佛心脏被刺穿的痛苦。
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相安无事,形同陌路。
我争夺着属于我的周太太位置,爱着我应该爱的男人,过着我风光高贵的生活,何必去踩入不能自救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