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臣子用词更是厉害,满篇“泣血上书”、“肝胆之言”等等,看得五公主脸色青黑,怒火中烧。
她本来准备了满腹道理,此时便觉统统用不上了。
五公主怒极生悲,忽然就地一跪,抚在徽宗膝头,痛声哭了起来,道:“儿臣从小没了母后,多得父皇恩泽庇荫,才得以长大。如今儿臣只愿永世服侍父皇,极尽孝道,求父皇千万别将儿臣赶走!”她哭得厉害,一时想到自己的身世,如今无人照应扶持,而后宫朝廷凶险之事多,全靠自己独自应对,倘若徽宗也丢开不管,那当真是举步维艰、满目苍凉。
她想到这里,悲伤便止也止不住。
徽宗被她一哭,也勾起心事来,只觉得对前皇后满心愧疚,便抚着她的头道:“凤仪不必急,父皇为你做主便是了。”
五公主哭完回来,心情哪里会好。一想到那些奏折上的字句,便犹如百爪挠心,烦躁不堪。
她摔了茶盅,只见众人面露惧色,便暗自责备自己太过冲动,忙换了语气,开口宽慰瑞香道:“我口不渴,你起来收拾之后便先下去罢!”
瑞香本来吓得双眼含泪,只当自己这次要惨为待罪之身了,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当即道了谢,小心地清去地上碎片,叩离去。
五公主环视周围,又指着宫女姐姐和女副官及几个宫女道:“你们也先下去罢!”
那几人闻言都应声,行礼离去。
一时房中只剩沈芳文、颜舞、无音三人,五公主正说话,忽然似察到什么,向无音道:“玉婢人呢?怎么不见?”
无音脸露难色,一副言还羞之状,道:“她……她……”
五公主脸色一变,道:“她病了么?”
无音忙摇头道:“她……她被文贵妃娘娘要了去……”
五公主闻言一凛,反问道:“文贵妃?为什么?”
无音便将昨天同文洛惜商量好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
五公主果然大怒,冷笑道:“好,很好!忠王叔朝上逼我出嫁,文贵妃便在后宫中抢我的宫女,果然好得很!”
她心中本来就有气没处,此时便将矛头冲着文洛惜去了。
沈芳文在一旁一直不说话,此刻便开口问道:“敢问无音医官,文贵妃娘娘是昨天下午去您那里大闹了一场,要了人去么?”
无音点了点头,暗中小心观察沈芳文脸色。
沈芳文却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见任何变化。
文洛惜和无音二人的计划能瞒过五公主,却骗不了沈芳文。
她让颜舞每三日同小哑巴见一次面。昨夜三更颜舞才在无音处同小哑巴碰过头,又怎可能小哑巴人昨天下午便被文贵妃要去了?!
沈芳文心思一转,顿时便猜到了三分,却只是不动声色。
五公主略蹙眉沉思了片刻,忽然便又将瑞香唤了进来,吩咐道:“即刻帮本公主换装,本公主倒要去会会那位文贵妃!”
沈芳文闻言便道:“已近午时,此时去恐怕不便,不如公主殿下用了午膳再去。”
五公主本拒绝,但转念一想,若自己去时正遇上文洛惜用午膳,闹也不是,不闹也不是,传出去也不好听,便道:“也好!”顿时吩咐瑞香去命人布置饭食。
沈芳文转了转眼眸,又道:“此事芳文也想同去,还请五公主殿下……”
五公主闻言点头依允道:“也好,你同去见识见识也无妨。”
沈芳文道:“既然昨日无音医官受辱,依芳文拙见,无音医官不如也随我们同去。”
五公主淡淡地道:“你不说我也有意如此。”她说毕便看了无音一眼,道:“无音也不必回去了,用过午膳之后,便同我们一道去。”
无音微微蹙了蹙眉,也答应了下来。
一时膳席摆齐,五公主便坐在正座用膳,沈芳文同无音及一干宫女在侧垂手而待。
五公主望着满满的膳席,忽然想起一事来,便问无音:“这些日你有没有去看过南阳郡主?她的病好些了么?”
无音款款答言:“郡主殿下因为归家后回宫长途跋涉,水土不服,所以才会引得寒邪入侵。虽然时间长了些,但病症却渐渐好转,再待几日便可痊愈。”
五公主点了点头,她许久不见南阳郡主,心中未免有些牵挂,便唤来一个宫女道:“把昨日父皇送来的西域奇果捡一半出来,给南阳送去。”
她见那宫女领命而去,才动箸用膳。
一时席毕,那宫女过来回复道:“启禀五公主殿下,郡主殿下收了果盘,十分激动,吃得哭起来,还说过两天要来给公主殿下道谢……”
五公主颔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宫女顿时也住了口不再说,行了个礼便又下去了。